话音落下,并未听到小厮熟悉的声音。
唯有一声带了几分轻蔑的哼笑。
由明及暗,眼前的一切都看不分明。
隐约间似乎有人从前方走至跟前,待他好不容易适应黑暗,才发现眼前竟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那脸的主人高大魁梧,着一身暗红色打底,黑色镶边的衣袍。
衣袍稍有些偏大,可却丝毫不减他迎面袭来的霸气。
这根本不是他的小厮,更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马云峰顿时大惊,一边退后一边就要大喊。
“我劝你最好别叫。”
那人突然开口:“还有,张口下贱奴才闭口下贱奴才,你的规矩是谁教的?”
“……”马云峰神色几近扭曲地抬头看他,明明满腹经纶博古通今,竟愣是被一句话给堵住了嘴。
既有百分的无言,更有万分的难解。
京城之中,什么人啊!
入夜随意闯进别人屋中,竟还要质疑别人的规矩。
马云峰张着嘴,一句“阁下何人”都被吞进了肚子里,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谁啊?”
“哦,”那人又哼笑了一声,“忘了自我介绍。”
“在下林黎,礼郡王贴身侍卫。”
在对方明显怒气上涌的神色中,他又往一旁退开一步,继续道:“这位禁军左领钱彪,咱们此番,乃是来抓你的。”
马云峰本就难看的脸色一时变得更加难看。
下一瞬,在众人的注视之中,他竟突然转身便要冲至窗前一跃而下,然而还没来得及爬上去,就被后发先至的林黎死死抓住了衣领。
仿佛拎小鸡一般将他拎起来。
林黎歪着脑袋看看他,苦口婆心道:“二楼,跳下去虽不至于死,但你这个小身板,大约也是要残的。”
“何况你确定若你从此处跳下去,你背后的人还能让你活着?”
“咱们已然见面,你便是再想向从前的主子表忠心也晚了,倒不如跟咱们回去,至少还能好好活一段时间。”
他说罢,又凑近了恐吓道。
“安静些,否则我不小心捏断你的脖子就不好了,届时虽有些麻烦,但我想,仔细搜一搜你这住所也定然能有所获。”
马云峰脸上的表情随着他的话风云变幻。
最终彻底冷下脸来:“你们究竟为何抓我,我乃有功名在身的举子,便是你礼郡王府,便是宫中禁军,也断没有说抓就抓的道理。”
“好吧,”林黎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那这边。”
他又往一旁指了指:“黑螭卫天字一队统领,有资格吗?”
马云峰没再说话。
当然,他不仅不敢,也不能再说。
因为林黎虽是十分客气地介绍,却已然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团布来,死死塞进他的口中,更是无比麻利地将他的手脚彻底束缚。
屋中很快便没了动静。
东宫虽重要,可春闱一事更是迫在眉睫。
王斌因此被临时指派给萧珩调用。
夜半时分,客栈周围的街道两旁静悄悄的。
但很快这安静便被闹哄哄的嘈杂声打破。
大批禁军迈着整齐的步伐行至跟前,又一路上了顶楼。
而原先一直待在里头的萧珩则身披大氅,拾级而下。
刚一出门便翻身上马,朗声道:“走,去黑螭卫大牢!”
一众侍卫随后跟上,很快消失在街角的尽头。
片刻后,原先还似无人的街道中忽而闪过几道黑影。
禁军统领王斌站在三楼的窗边看得分明,不由叹了一声:“如此手段,倒的确颇有陛下从前的模样。”
萧珩走得急,又不算特别急。
虽是策马扬鞭,却稍稍控制了些速度。
身后跟着的侍卫边紧紧跟随,边不太确定的小声嘀咕:“真有人会来吗?林老大不在,属下们有点虚,万一对方派出什么顶尖杀手。”
“到时候殿下您可千万别犹豫,有多远跑多远。”
萧珩手握缰绳瞥他一眼:“你们林老大便是在,碰到顶尖杀手咱们一样得跑。”
“不过无妨,届时天罗地网,由不得他们胡来。”
萧珩一行人正自赶路的当儿。
京城某处的府邸内,有人正急匆匆地低声说话。
“礼郡王殿下贴身侍卫林黎,今日傍晚时分突然离开客栈,之后消失踪迹,方才又在距黑螭卫大牢约莫六条街的路边出现。”
“似乎还抓了个什么人。”
“与此同时则是礼郡王,他亦带着人从客栈出发,临行前我等听得非常清楚,说是要去往黑螭卫大牢。”
“两相比较,着实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