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越近,那种不好的预感便越强。
萧珩本来都坐下了,到底又站起身来。
“既已如此,想偷懒却是不成的了,你现在便派人去寻吴统领,叫他的人在几个特殊的地方看着,再召集咱们的人强调一遍,务必守好各处,确保考题万无一失。”
“还有,前些天一直命你盯着的那个人,还需看紧了。”
“今日是最后一日,明早便要进场,一会儿你你辛苦些亲自去他府外,若是没动静便罢,若是发觉不对便悄悄跟着,看他去见什么人。”
萧珩说罢又道:“切记,万不可打草惊蛇。”
“若发现与他见面的人,便却跟那人,若对方再跟其他人有联系,你便一路跟下去,实在跟丢了便立刻回来禀报,不论什么时候。”
当初楚王萧辞主持科举,闹得满城风雨。
可直至最后也没真正弄清楚谁才是幕后之人,倒是查出楚王萧辞的外家沈国公府贪赃枉法,收受贿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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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彼时萧辞也安排了几个心腹至礼部协助办差,结果这帮人从上至下都没少收受银两,几乎参与其中的一整条线都烂到了骨子里。
但他们虽收了好处,却并不知考题这等机密大事,只是在其他方面变着法子利用职责之便揽财。
譬如考中发放的面点,没给银子的便直接克扣了,给的少的则提供些简单的白面馒头,也不管冷热。
但给的多了,连六香斋新出炉的点心都能弄来。
除此之外,号舍亦分优良差等,井水分直接打上来的水,和煮过的热茶之类,不一而足。
每一项均根据所付银钱的多寡分配。
后来一层层查,一层层挖。
越挖越夸张离谱,越挖越令人心惊。
彼时萧珩才刚解除禁足,根据太子要求亲自查探。
可虽查出了萧辞与齐国互通买卖,私贩大梁禁药一事,却怎么没查到考题究竟是如何泄露的。
最终的结果,几乎算不了了之。
因出了通敌叛国的罪名,萧辞便成了极佳的替罪羊。
其实说白了也不能算是替罪。
他主持春闱本就不力,自然该担责任,再加上闹出那么大的事,梁帝对其数罪并罚,险些将他当众仗杀。
后来他性命倒是保住了。
可还是被削去爵位罚守皇陵。
处置了领头的,便算平复了天下文人的不忿和满朝文武的不满。
虽没能找出罪魁祸首,但堂堂亲王都险些因此丧命,他们便是再闹也得有些限度。
随着时间推移,此事渐渐淡出众人视野。
真正偷题的人就这般逍遥法外,成了未解之谜。
而萧辞,直到后来太子登基,萧珩都没再见过。
想到萧衍的狠绝,想到那日他迷迷糊糊中被人绑进冰湖,在刺骨的水中窒息而亡的痛苦,远在皇陵的萧辞十有八九也是活不长的。
从前种种已成过往。
既然老天让他从梦中醒来,既然有了重来一次改变一切的机会,他当然不愿走上萧辞的老路。
无人知晓究竟是谁卖出的考题。
可萧珩却知此事从何而起。
最先察觉出不对,便是因一位住在城南小瓦巷的士子在考前高价卖题于旁人。
每逢科举,总有那么些想要走捷径的。
平日里读书懒散不勤,到了这时候又处处钻营。
最先众人也并没有当回事,虽花钱买了,不过是想着碰碰运气。
毕竟历年来这种考前透题的骗局并不少见。
可谁料等真上了考场他们才发觉,这次的题竟是真的。
买题之人自然又都找人带笔并全文背过,因此待考官批卷时便察觉出问题来。
只可惜此事刚一爆发,那小士子便突然暴毙死了。
就连他所住的宅子都被人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自然查无可查。
而今既要防患于未然,自然少不得叫人将他先给看紧了。
只是这几天下来,此人却十分安稳并不出门,只一心埋头读书,就连一日三餐都是府中下人给他送至窗台,他直接在书房内用。
能做的都已做了,该防的也都防了。
若还出事,便也只能见招拆招。
萧珩再次望天,狠狠叹了口气。
大好的日子,他连躺都躺不安稳。
若非那群莫名其妙突然人人退缩的好皇兄,没一个愿意担此重责,他何至于吃这种苦?
是锅子不香吗,还是床榻躺着不舒爽?
这般想着,萧珩又特意转头吩咐:“方才那些,无需跟旁人多言。”
“倒是一会儿你再私下派几个能说会道的,去跟本王的几位皇兄讲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