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收缩,又舒张,鲜活得如同一个怪物具象化的呼吸。
而黑暗之中有一个影影绰绰的光点,忽明忽暗。它是这个空间里唯一的光源,是阿戈斯的“心脏”,祂筑巢期即将到来的征兆。
爱人的躯体好温暖。
祂能够陪伴在伴侣身边,紧紧挨着、贴着,好舒服……
白色的光点在一刹那间激动地变亮,又慢慢地归于平静,重新有节奏地明暗变化着。
待在温蛮身边时的祂,是最愉悦,也最感到安全的。这些都是温蛮给予祂的,所以祂也要等价回报爱人提供的情绪价值——
就在刚才,这周围所有的一切监控都被祂摧毁了。
祂可以保证,祂和温蛮的家的绝对安全了。
而接下来,温蛮去到哪里,祂都会时刻陪着。那个不露脸的家伙不是喜欢藏在摄像头里暗暗偷窥么,那祂就碾碎所有祂能够寄居的设备,绝不会让对方如愿。
这是祂的爱人。
祂的。
黑暗快速游动着,在人类的身体上游走,占领了他所有的肌肤,甚至覆盖了他的口鼻。除了祂,不可能再有别人看到祂的爱人。
人类在睡梦中也依然感受到了肌肤的摩挲,就像陷入柔软的胶体,又像浸在温和的水中。温蛮拿脸蹭了蹭,感受到贴着自己的这个生命同等鲜活的反应。但温蛮还感受到了更多深层的、复杂的情绪:阴郁的,愤怒的……它们让陪伴着他的这个生命此刻处在极度起伏的情绪状态中。
本来应该在阿戈斯怀抱里熟睡的爱人,竟然破天荒的有了清醒的迹象。
阿戈斯连忙安抚,释放更多安心的气味,希望能够抚平温蛮眉间的愁宇。但似乎无济于事,温蛮原先眉间的皱痕开始扩散。一边是阿戈斯所营造的全方位的舒适氛围,一边是潜意识里莫名的牵挂,两相抗衡,需要温蛮花
更大的力气来挣扎,于是他的眼皮也开始用力。
祂慌了,意识到情绪的影响是双向的,温蛮同样会受祂情绪的潜在感染,而那些阴暗的,不快的情绪,会让温蛮即使在睡梦中也为他牵挂。
祂立刻强迫自己平息,把那些针对外部的负面情绪通通都扫到犄角旮旯。温蛮的眉头就松了,翻了个身,身体蜷缩成一个更安全的姿势。祂跟着松了口气。
和祂相比,这样的温蛮看起来更为娇小、柔软,让祂涌现出无限的爱怜。祂跟着温蛮蜷曲的身体一起缩小,确保始终把爱人紧紧地包裹着。祂又进而有一些野望:在爱人不知道的时候,祂可以悄悄地钻进他的身体里吗?又或者小心翼翼地撬开温蛮的嘴巴,让蛮蛮把祂吞下。
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那祂再忍忍。
等到温蛮醒,等到爱人的同意……
纯白的光点持续忽明忽暗地闪烁着。还好,这是不会惊扰到爱人的,否则无数的阿戈斯都要摒弃掉自己的“心脏”了。
真糟糕……
祂真的感觉到,下一次的筑巢期大概要来了。
等到那时候,祂好想和自己的爱人待在一起,无间断的,无分离的,融为一体。
可届时祂最有可能迎来的局面,是想方设法找个借口,和温蛮短暂分离。
祂不爽,但低沉的心情也只敢暗自消化。
不敢吵到爱人。
也不敢让爱人知道真相。
筑巢期,是祂期待又恐惧的日子。
但在这个注定要发生的本能周期到来之前,
祂要忍耐……
……
温蛮第二天睡醒的时候,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的身体,不过只摸到了睡衣的布料。
温蛮还记得昨晚做的梦,不过说是梦,也不太准确,那充其量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情绪,只不过尤为深刻,让他睡醒后的第一时间就想要确认。
温蛮不是没有产生联想。
只不过他现在所有的猜测都没有办法,也没有必要去验证,意义不大。
蛛丝马迹,全在那里,只要有心,花点时间拼凑,就是结果。而温蛮觉得有些东西比那个单纯的“结果”更重要,而且现在这并不是重点。
所以,在角落里的阿戈斯看来,自己的爱人只是刚睡醒时,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随后就收拾了一下准备上班。阿戈斯从爱人吃的早饭,到他穿的衣服,一一审阅过去,心里有了数,知道了温蛮为什么短短几天就消瘦的原因。而且他还是去上班。
当然,祂一直都知道,温蛮是一个很有自我主见、也很难被扭转想法的人。
所以祂要做的就是跟随,保证爱人的无忧无虑。
温蛮要去上班,祂也要准备“上班”了。
先去市局里那个人类的躯壳巡视一圈。阿戈斯除了拟态,还有一定的分体能力,只不过祂们通常很难做到一心二用。陪伴在爱人身边的时候,一定是最全神贯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