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或许不清楚,但这事我倒是知道一二。”突然队长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几年前黄沙镇上是来了一群山匪,当时弄得人心惶惶的,可他们并没有出来作恶,一段时间后也销声匿迹了,只当是离开了黄沙镇去别的地方谋生了,毕竟这地方穷。”
“这事也就很少有人提了,你今日一说我又想起来了。”
队长叼着眼袋狠狠吸了一口,吐出个烟圈后继续说:“那不是山匪,而是黎国皇子蓄养的死士。”
呛人的烟雾熏得李娇娇连连咳嗽,眼睛也仿佛被人遮住,看不见东西了。
她好像整个人都被定住了,脑海中更是一片空白。不安的感觉像是细密的渔网,将她整个人紧紧缠绕起来,逃不出去。
胸膛里缓慢跳动的心脏更像是一团吸满了水的棉花,沉甸甸地往下坠去,更堵得她难受。
李娇娇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黄沙镇、山匪、抢亲。
从头至尾,这都只是一场针对她的骗局。
“你还好吧?”队长沙哑的声音在李娇娇耳边响起,那张黝黑的皱纹密布的脸上看不清神色。
李娇娇嘴角颤抖着扯出一个笑,稳住了心神:“我没事。”
她不再说话,可微微颤抖的手仍然出卖了她的紧张与害怕。
此处距离黎国大概还有三百米,商队已经休整完毕,正收拾物品准备出发。
李娇娇也回到了马车上,她的心跳得极快,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透过窗子,盯着不远处的胡杨树失神,树下的界碑藏在树冠投下的阴影里。
她真的可以逃出去吗?李娇娇再也没有当初离开黄沙镇时的欣喜。
她的担忧在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的时候戛然而止。
“队长,后面来人了,他们手里还有武器,不会是山匪吧?”商队里突然有人开始惊呼,顿时乱成了一团。
李娇娇知道,是他来了。
嘈杂的声音充斥在她耳边,她知道已经逃不掉了,索性也不再躲了。
李娇娇走下马车,穿过商队的车马,走到了赫连幽面前。
他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投下阴影将李娇娇笼罩在其中,犹如一尊不可撼动的石像。
赫连幽垂着眼,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为什么总是不听话?”他面色很冷,仿佛经年不化的寒霜。
“跟我回去,不然我就杀了他们。”赫连幽不等李娇娇回答,手中的剑直指她身后的商队,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意。
他身下的马儿不耐烦地用马蹄溅起地上的尘土,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放了他们,我跟你走。”李娇娇没有回头看一眼,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甚至没有半分犹豫。
分明是正午时分,太阳不遗余力地照亮了每一个角落,可是李娇娇却觉得,她好像堕入了无边的黑夜。
第40章
黄昏, 太阳从西边一点一点落下去,天边瑰丽的火烧云渐渐染上墨色,寒意渐起。
屋内点了灯, 窗纸上映出了烛火跳动的影子。
“姑娘,留在这里不好吗?”秋兰正在为李娇娇绾发,瞥见她木然的神色, 忍不住发问。
李娇娇望向镜中的自己, 身着华美的红色嫁衣,精致的妆容像为她戴上了一层假面,她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任由秋兰打扮, 若不是镜中的人和她同时眨了眨眼, 她不会认为那是她自己。
留下来不好吗?李娇娇也在心中问了问自己。
秋兰为她戴上凤冠, 忍不住夸道:“姑娘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
许是察觉到李娇娇心情不好,秋兰劝慰道:“咱们女人总归是要嫁人的,姑娘要想开些。我看公子对您也挺好的,虽说是山匪, 身份差了些。可是这乱糟糟的年头, 没点手段, 日子也不好过。”
“既来之则安之, 姑娘不如放宽心,好好过日子。”
“秋兰姑娘, 吉时到了。”
“马上就好。”
秋兰原本还想再劝慰几句,门外赫连幽的人过来催了, 便就此打住了。
李娇娇被盖上喜帕,入目是一片如般血刺目的红色。她被人引着, 亦步亦趋地往外走。
他们压着她拜了天地。
“夫人,得罪了。”
洞房里, 赫连幽的人怕她再跑了,用绳索捆住了她的手脚。
李娇娇浑身僵硬地坐在床边,她能听见遥遥传来的丝竹声,还有屋内龙凤喜烛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原来上天始终不曾垂怜过她,李娇娇自嘲地笑笑,心中已然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