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镇的两百人表面上是山匪,实则全是他养的死士,是他潜入大陈的眼线,也算得上是精锐。竟然不声不响地就被人全杀了,让他如何能不生气。
盛怒之下,他一手掀了棋盘,黑白两色的棋子叮叮当当地滚落了一地。
那张好看的脸上布满阴翳。
他竟与赫连子晋长得一模一样。
黄沙镇内永顺酒楼,今日格外热闹。
顾远舟背着一个被布缠绕得严严实实的长物走了进来,寻了一个无人处坐下。
“小二,来两斤牛肉,一壶酒。”
“好嘞,您稍等。”
没过多久小二就端着肉和酒上来了。
顾远舟慢悠悠地喝着酒吃着肉,看起来漫不经心,实际上却是竖起了耳朵打听消息。
他前些日子刚杀了黄沙镇的山匪,已经传书给了公主,自己却并未急着回去复命。
此事说来也蹊跷,且不说远在千里之外的公主是如何知道有山匪的,就他的观察与交手来看,这群人不像是简单的山匪,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山寨滴水不漏,他埋伏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找到机会,若非提前下了毒,他怕是也没法活着出来了。
人虽然杀了,可事情却复杂了起来,他现在不能回去复命,至少也得查出这群山匪的来路才行。
“欸,你们听说了吗?咱们镇上的那群山匪,被人给灭了门,山寨上下两百人,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那血都流成了河,简直惨不忍睹。”
有人突然聊起了这个话,顾远舟也顾不上吃了凝神听着。
“嗨,这不是活该吗?好好的做什么山匪,准是惹到不该惹的人了。”另一个人不屑地说道。
“话也不能这样说,这么多年了,也没下山到镇上过东西,有时遭了灾,他们还下来布施,也算得上是好人了。”
“从前是没抢过,谁能保证日后不抢?终究是匪,那人倒是做了个好事。”
酒楼里叽叽喳喳的吵得厉害,话题全围绕着那群山匪该不该死去了,顾远舟见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就打算走。
“小二,结账。”他对着里面招呼道。
“客官,一共三百文。”小二瞧了一眼顾远舟,觉得有些眼生,问道,“客官从外地来的?”
“嗯。”顾远舟点了点头,又问道:“他们刚才说的山匪是怎么回事?”
“黄沙镇何时有了山匪?”
小二答道:“前些年黄沙镇遭了一场旱灾,颗粒无收,死了不少人。”
“可能是有人活不下去了吧,就占了山做了匪寇。”
“这地方上头本来也就不管,他们也不闹事,就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了。”
他们也就知道是有这么一伙人,可谁也没被抢过,相安无事,谁有功夫天天管这些闲事,世道艰难,自己能活得下去就不错了。
“多谢。”顾远舟将钱放在桌上转身走了。
越是问不出东西就越显得可疑,这群山匪想必来头不小。
顾远舟心中已经有了判断。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可他又不由得担心起公主来。
杀了他们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吗?
背后之人若查到公主头上,会放过她吗?
第25章
从护国寺回来的当天晚上, 李娇娇收到了顾远舟传来的消息。剿灭了黄沙镇的匪徒,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这本应是一件高兴的事, 可偏生夜里却又做了一场古怪的噩梦。
梦中是红彤彤的一片,龙凤喜烛在窗边垂泪。
李娇娇身穿红色嫁衣坐在喜床上,手脚却是被粗麻绳绑着的, 动弹不得。
这哪里是成亲, 分明是绑架,意识到这一点,李娇娇心中只有恐惧, 想呼救却喊不出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 逐渐朝着她走近。
盖头遮挡了李娇娇的视线, 她只能瞧见一双黑色的皂靴停在了她跟前。
来人轻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盖头。
李娇娇没有抬头,只看见他手腕上缠绕的佛珠,还有拂过她脸颊的银色弯月。
触感是冰冷的, 仿佛是被锐利的刀锋划过, 带着杀气。
“娘子。”
这一声缠绵至极, 像是对着珍爱之人的呢喃。
听在李娇娇耳中却像是地狱中恶鬼的呼唤。
她从梦中惊醒, 冷汗浸湿了寝衣,心跳声在黑暗中清晰可闻, 恐惧也被无限放大。
梦中的人究竟是谁?
李娇娇心中满是疑问。这不是她第一次梦见这个人了,可她的记忆中却从来没有这号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