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先压下了对于沙利叶外貌的惊讶,而是转而问出了现在他更关注的事。
“J……J他现在怎么样了？”这个一向骄傲的男人少见的踌躇了起来,反复张口了几次,话到嘴边也带着几分犹豫，最终才仿佛下定决心一般问了出来。
“不太好，”沙利叶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光团,又抬头看向随着自己的话神色一下子暗淡了许多的托尼,接着说道。
“这一次确实是我的疏忽，让它通过工具在J侵入并杀死机械昆虫时,自身也受到了潜移默化地侵蚀,最终被反攻，趁其不意地被侵入了。”
“我来的不算晚，但也只抢救下了J被吞噬的部分核心数据,但是……”
见沙利叶顿了一下，托尼直接上前一步，直直地看着沙利叶，眼含焦急地追问道：“但是怎么？能救回J吗？”
“但是J的数据终究被破坏过了。”沙利叶没有避开托尼专注的几乎要将人烫伤的目光，语调没有任何波动，“斯塔克，你应该十分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即便搜查回了这些数据，轻易地进行修复的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先不提J的智能或者……水平是否会后退，恐怕你们最先要面对的，是这个重新被修复的AI，真的是‘J’吗？”
沙利叶最后那句话中的某个词语被含糊带过，但托尼知道他的意识。
J在先前已经开始慢慢产生了一些转变，而最初缔造他的托尼·斯塔克选择了沉默静观其变化。
他为什么不做出一些行动？那还不是因为他内心无比清楚，要迈出这一步有多难，他甚至不敢去猜想，更不敢轻率插手。
J产生了一些变化。这些变化或许微小极了，难以再进一步，但它终究给J带来了影响，或者说，真正成就了他们所熟悉的，独一无二的J，就是这些微小的变化。
那么，当核心数据缺失，微小的变化消亡，那个被修复出的存在，会是J吗？
——不，绝对不是的。
托尼在心中这么对自己说。
于是他陷入了一段不短的沉默，看着沙利叶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暖橙色光团一翻手收了起来，却再也说不出哪怕一个字。
J从来不只是一个AI，他是托尼·斯塔克最后的家人。
现在他好像要失去这个家人了。
沙利叶看了看眼前这个仿佛一瞬间落寞了的男人，在心中又叹了口气。
他知道唐想要什么，也明白唐想让他帮J完成最后的那一步突破。
当然沙利叶并不反感这一要求，毕竟J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个还算有的小家伙，勉强可以算上后辈。
数据生命的诞生本就艰难，如果能帮一把的话，他其实也很乐意引导同族的诞生。
只要别是机械虫母那种。如果与那种家伙成为同族，沙利叶想想都感到一阵恶寒。
“我也没说不可能救回J了。”沙利叶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看向眼前这个随着他话音落下，眼眸中爆发了极大光彩的人。
“只不过现在不能，但是——杀死机械虫母，获得机械之心，借助它，可以完美的重塑J。”
“但首先，去处理掉那个棘手的家伙吧。”沙利叶眸色微暗，沉声说道。
“嗯。”托尼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一直沉默观察着的娜塔莎站在一旁，突然开口对沙利叶抛出了一个问话。
“沙利叶，你是人类吗？”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不管是刚刚还心不在焉的托尼，还是彼得都脸上带着惊讶地望了过去，而沙利叶也挑了挑
眉，看向她。
娜塔莎没有再多说什么，看向沙利叶，神色颇为平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就像刚刚抛下了这个震惊了几人的问题不是自己一样。
虽然她表面上看着平静，实际上心中也是掀起了一阵波澜。
娜塔莎之所以能如此突兀地直接问出来，也是因为自从他进入这个工厂，与机械虫母对话，最终杀死机械昆虫，取回一部分J的数据，就已经不再隐藏自己的特殊之处了。
眼眸的变化只是其中的一点，只是较为明显而已。
以娜塔莎多年的特工伪装经验，她能确定沙利叶此刻那双一圈一圈的彩虹色眼眸绝对不是美瞳之类的东西，而是真实存在的、非人的特征。
他已经不再想隐藏了，就像玩腻了一个伪装游戏，不再等人去一点点揭穿发现，而是直接将答案展现在所有人眼前。
他们早该发现的，就算当初博览会表现出的还不太明显，死而复生更换身体也能用特殊能力搪塞过去，但今日已经完全脱去伪装的沙利叶太过明显了。
仅靠肢体接触，就能入侵杀死机械飞虫，先前手掌上悬浮的数据光团，还有娜塔莎发誓她绝对没看错的沙利叶转身瞬间，那双眼眸中陡然跳动出的一行代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