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事,棠冉就已经把周树南转到了一家很安全的私人医院里,这里目前还没有人知道,所以那些媒体和记者暂时还摸不到这里来。
棠冉脚步不停,把周聿也带到三楼的一间病房门前,终于停了下来。
“你爸……他就在里面。”
棠冉嗓音有些哑地低低出声,看着少年低垂下来的眉眼,最后还是抬起手用力握住了他的手,眼里带上了几分乞求。
“阿聿,进去之后,和你爸好好说说,千万不要刺激他,好吗?”
周聿也静静地看着她,半晌,他唇角微微扯起一抹弧度来,带着几分讥讽,抬起手把她的手推了下去。
“在你眼里,我一直都是这么冲动的性格,是吗?”
他冷漠的声音传过来,让棠冉神情一顿,微微有些失神,手上一松,撒开了他的手,有些呆滞地看着他推开门再毫不迟疑地走了进去。
方才周聿也不沾染着一点情绪的声音还在她脑袋里徘徊。
棠冉抿了下有些干的嘴唇,眼中恍然。
她好像……一直都不了解她这个儿子。
屋里头的人好像早就知道他会来一样,在他进门的那一刻,还在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看上去有些拘束,一直对着镜子往下揪他的衣摆,可他实在太瘦,撑不起衣服来,总感觉里面空空荡荡的。
此刻的周树南没有穿之前的那身病号服,而是换了一件很正式的西装服,但还是遮盖不住他有些苍白的神色。
不远处放在桌子上的两个水杯里,此刻正向上散发着缕缕蒸腾的热气,明显是在等人。
他知道他要来。
周聿也往下垂了垂眼,轻抿了下唇角,抬着腿慢慢往里走着,屋里那人从镜子里看到了从门外走进来的高个儿男生,神情一下子变得欣喜了起来,转过身就准备朝他说话,却因为动作太急打了个踉跄。
还好周聿也及时伸出手托住了他的肩膀,稳住了周树南的身形。
周树南缓过来后,抬起头看着下颔有些紧绷沉着眉眼看他的年轻男孩,已然长得有他高,臂膀清健有力,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抬起手轻轻抚了一下他的眉眼,笑了一下,带着深深的感叹:“我们阿聿是真长大了不少。”
他站直身,一直都在笑着,抬起手拍了拍周聿也的肩膀处:“连力气都大了不少。”
周聿也抬起眼,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跟着笑了下,眉眼放松下来,嗓音故作轻松道:“那不是,你上次见我还是十岁的我呢。”
从十岁的小屁孩,一下子变成比他还将近高半个头的男生,眉眼出众清隽,弯眼笑的那一下,还真有点他当年的风范。
周树南抬着眼,认真地端详着这个之前他只能看到照片和视频的儿子,终还是看着看着,没忍住红了眼眶,湿了眼角。
“好儿子……是爸爸对不住你。”
他语气夹杂着深深的歉意和愧疚,满是怆然地看着他,语气重复着:“你别怪你妈。”
他缓缓弯下腰,把桌子上的水杯小心翼翼地递给他,然后撑着床慢慢坐了下来,声音沉重,带着叹息。
“当初,是我不让她告诉你的。”
“她一个人,守着这些秘密,真的很不容易。”
周聿也抬眼看向他,没有多说,而是只抬起冷淡的眉骨,开口问了他一句:“这次如果不是那些媒体曝出来,那你们还要瞒我多久?”
周树南没有立刻说话。
看着周树南的神情,周聿也就知道了答案,有些失望地闭了闭眼,把眼眶里的那些酸涩全都压下去之后,低下头,扯着充满自嘲意味地笑容,对上他的眼睛,声音悲伤:“你们,究竟有没有认真考虑过我的感受?”
他罕见露出这么外显的表情。
但面对他的家人,他实在不知道,还要用怎样的伪装去面对他们。
周树南被他这一句话问的有些手足无措,无声张唇了好几下,才低落下眉眼去,手扣着衣服边角,低缓着开口。
“当时你还很小,知道这些事情对你的前途和未来只会有害无益,更何况当时你正对数学兴趣正浓,可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让你放弃它。”
周树南得精神分裂的另外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就是长时间的高频繁脑力劳动。
再加上他一解题就是经常把自己关在屋里面好几天,不善于交际,内心逐渐变得孤僻,棠冉也因为经常不在家无法和他得到及时的交流,还有他迫切想要证明出理论的心态,精神常年都在紧绷着一条线,不敢放松一刻,大脑每时每刻都在飞快地计算着,最终让他走向了精神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