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陈望是不敢想象自己因为一道题,在周聿也面前上蹿下跳的。
一个冷淡的眼神丢过来,陈望得把过去自己那将近十七年做过哪些什么亏心事都能抖搂出来。
也就是喻时敢在他面前那么撒野。
陈望也算实诚,把这种反常一五一十地全都说给喻时,却让她在听的过程中,好几次忍不住想要去反驳,可最后却是哑口无言。
因为,没人点拨出来还好,一有人点出来,连她这个当事人也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难道是他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幼稚,不屑于和她吵?
觉得她是在浪费他时间吗?
这样的念头倏地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挤了上来,却把她的心房一下子堵的满满当当的,还有些发胀发涩。
喻时清咳了一声,将这种不舒服的状态压了下去,在飘忽的眼神中转移了话题。
“昭昭最近怎么样?”
自开学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就在江昭开学讲话的时候见过她,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两人也一直没见面。
陈望愣了一下,随后认真想了想:“应该是吧,这个学期不是轮到她值班广播站了嘛,而且你这段时间考试这么紧张,她应该也是怕干扰你吧……”
喻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偏头问了他一句:“这么长时间过去,江奶奶出院了吧。”
“出院了。”
陈望露出白白的牙,毫不犹豫地说道:“这可是江昭亲口跟我说的,而且你知道吗?”
他眉眼间露出几分兴奋:“我和沈逾青一个班,就沈逾青,你还记得吗?”
喻时回忆了几秒,最后有些不确定地低声说了句:“是周聿也认识的那个……?”
陈望重重点了点头,叹了声气,悠悠地说道:“原本想着像沈逾青这样身后小弟无数的人,性子会有些难搞,但没想到他是真的很好相处。他那天还问我,他的性格是不是和我的一样,这是不是说明他想要了解我,和我更好相处才这样换个说法说的?”
陈望越说着越觉得有可能,眉眼间满是对同桌这般用心良苦后的动容。
喻时神情有些复杂地看了旁边被打动的陈望,没忍心戳破他美好的幻想。
因为陈望是挑课间十分钟的时间上来的,两人聊完这几句就已经到了快打上课铃的时间。
陈望也没磨蹭,在别的同学都在抓紧速度回教室的路上,原以为他会直接跑没影,可他还是迈出脚步的前一秒,郑重地转过身,拍了拍喻时的肩膀,语气严肃道:“喻时,我相信你,在这次比赛中可以考的很牛逼。”
喻时对上他认真的神色,微微一愣,随后正了正脸,舒展出一抹温心真诚的笑容:“陈望,我会的。”
等匆匆回到教室,已经是铃声刚刚落下的时候。
喻时微微喘着气坐在座位上,准备掏书上课的时候,才发现旁边的位子上空荡荡的。
不是,周聿也人呢?
任秀华这个时候也走进教室来,站在一览无余的讲台上,一眼就看到了周聿也的座位上没人,蹙着眉头问了声:“周聿也呢?”
其余学生面面相觑,喻时也是满脸疑惑。
刚才她和陈望在外面聊天的时候,周聿也还在教室来着。
怎么一上课,他就不见了?
作为挨着周聿也最近的喻时首当其冲,正要硬着头皮站起来回答任秀华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声音。
“报告。”
任秀华偏过头去,就看到周聿也穿着白色的校服短袖,黑白相间的校服外套松垮垮地搭在胳膊肘间,额前的碎发有一些潮湿,一副刚刚运动完的样子。
但他这种上课前还没回教室的态度显然太过于吊儿郎当,任秀华忍不住沉着脸说了一声:“下次再这么晚,就不要再进来上课了。”
周聿也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清淡:“行,我早点。”
然后任秀华便没有再刁难让他进来。
周聿也手抓着团成一团的校服,长腿迈开便懒洋洋地从过道走到座位边上。
喻时下意识想要站起来给他腾开道儿,下一秒却被他按住了肩膀,耳边传来一声略带些沙哑的嗓音,声线淡淡。
“不用。”
然后便是衣服间的摩擦,他有些发热的身子挨着她的脊背,稍稍偏过身子些,就进来了座位里边儿。
距离近到,她可以听到他稍微重的呼吸,一声一声,无比清晰。
喻时忽然想起了陈望和她说的那些话,目光一凝,漆黑的瞳仁出现了片刻的迷茫,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往回蜷缩了一下。
应当是两人做同桌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