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澜霆哄江无虞的时候,连自称都改成了我。
“哎呀,我同你说得玩的,便是无虞对我有了杀心,我也断不可能对你动手的啊。”
江无虞这才气稍稍顺了一点,他低着头,因而声音听上去有几分的软绵。
他用软绵又带着气恼的音色说道:“我才不是因为这个不想搭理你,而是你竟然说差点将我错认成细作。
难道这么久了,你连我的脚步声和身形都认不出来吗?这话听着就让我心里发堵。”
卫澜霆顿时有些无言以对,尴尬地抬起手指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这,是怪他方才说话太直了是不?
卫澜霆该有的求生欲还是有的,只见他略带着些憨气地轻笑了一声,然后开始一本正经地说道:
“孤自然是逗你玩的了,我家无虞不光容貌昳丽无人能及,就连身姿背影那也是万中挑一的存在。
孤又不是睁眼瞎子,岂能分不清孤的大美人呢?”
前面的话还算正常,后面这句直接肉麻得让江无虞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咦,行了行了,”江无虞赶忙出声打断,不再让卫澜霆接着说下去。
“越说越不正经了,什么大美人,堂堂太子殿下说话也跟流连烟花之地的享乐公子一般轻浮孟浪了?”
江无虞没好气地嗔怪了俩句,但话里话外都是打趣更多些,还隐隐透着丝揶揄的笑意。
这下子卫澜霆的心踏实了,反正不管江无虞生他多大的气,一旦他笑了自然就没事了。
卫澜霆屁颠屁颠地拥住江无虞,“趁热打铁”的关怀道:“方才看你身子颤了一下,可是觉得冷了?”
江无虞温顺地摇了摇头,柔软的发丝也跟着晃悠了两下。
然后他很是实诚地回答着卫澜霆的话:“不是冷的,是被你的酸话给肉麻到了。”
卫澜霆不禁怔了一瞬,羽睫也跟着颤了颤,“……”
不过他已经在江无虞面前磨练出了堪比帝都城墙的厚脸皮,很快就给自个儿圆了回来。
只听见卫澜霆用一副十分宽容大度、善解人意的口吻说道:“必要时候,说些必要的话,怄小虞儿一笑罢了。”
“呵。”
夜色笼罩下,卫澜霆看不清楚江无虞对他翻的大白眼,但还是能从他这声笑中听出一种“我才不信”的意味。
卫澜霆不纠结这,只是笑吟吟地同他说道:“让孤来猜猜,上次你入夜来孤这儿是因为担心孤,今夜来,可是因为被吓到了?”
江无虞颇为惊愣地眨了眨眼睛,望着卫澜霆。
也是在这一刻,他才恍然发觉原来卫澜霆这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不知不觉间竟已这般的了解自己了。
江无虞回过神,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他蹙着眉头,显得有几分纠结。
“我确实是因为芦苇荡遇袭的事睡不着,一闭上眼那些画面就会浮现在脑海。那血腥弥漫、血气冲天的场景过分鲜明清晰,挥之不去。
但我自诩不是个胆小之人,那种情绪也并不是害怕,兴许只是单纯的不喜欢那种血腥与杀戮吧。”
卫澜霆一直静默着听他说完,而后抬手将他身上披着的披风拢得更紧了些,又往江无虞所站的位置多走了半步。
江无虞现在脑袋还有些懵,没有理清楚,卫澜霆却是先他一步明白了他心中潜藏着的顾虑。
卫澜霆张开双臂,轻轻将江无虞拥入怀中,柔声说道:“纵使孤杀人不眨眼,但孤不会去牵连迫害无辜之人,徒增鲜血与杀孽。
孤只是杀伐决断了些,绝不至于嗜杀成性的。孤只杀该杀该死之人,所以你要放宽心,相信我好吗?”
江无虞默了半晌,而后木木地点了点头。
他心里头蒙的那层薄膜,也被卫澜霆这番话给戳破点明,原来他失眠的原因并非是出于害怕。
而是心底隐隐担心有朝一日卫澜霆是否会渐渐迷失了自己,成为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杀人魔头,失去对人命可贵的敬畏之心。
江无虞的思绪豁然开朗,人也跟着情绪高扬了起来。
他轻轻推开卫澜霆的怀抱,含笑揶揄:“从前打死我都不曾想过,有一日太子殿下会比我自己还要懂我。
东宫第一解语花的名头,非咱们太子殿下莫属啊!”
卫澜霆既好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屈起手指想要在江无虞圆润的脑门上弹个一指。
“孤费心替你排忧解惑,竟成了你编排取笑的由头?这传出去,可找谁说理去?”
其实在手指即将弹上江无虞脑门的那一刻,卫澜霆就把手上的力全卸下了,因此即便挨了也不会有多痛。
但江无虞可是个眼疾手快的小机灵,立刻就抬起双手交叠着将自个的脑门给捂得严严实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