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摘星肯定地点了点头。
卫澜霆心里顿时就更窝火了,直骂离渊帝“蠢货”。
“色令智昏,看来他是要被容清越那只狐狸精掏干精髓,剥皮挖心时才能看清枕边之人是人是鬼了。”
卫澜霆很无语,无语到他只能靠闭眸才能够遮掩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记忆中的离渊帝也没这般愚不可及啊?
他分明记得小时候母后还在世时,离渊帝还算是个称得上英明神武的君主。
怎么如今倒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身子是这样,脑子也是这样。
竟然会放纵容清越的人遍布他的周围,而且还都是近身伺候接触他的人。
一时间,卫澜霆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那个蠢爹了。
嗯,他是真的不怕死,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
卫澜霆收回了打混的思绪,“除了围着皇帝,还有呢?”
“最近二皇子携二皇子妃叙晚卿回娘家的次数,似乎比往常密了一些。”栩摘星想了想,说道。
“回娘家?这不难猜,叙永帆任要职殿前都点检,深得皇帝的器重与信任。
容熙之前曾让孤留意叙永帆此人,想必容清越是想利用勾结叙永帆做些什么吧。”
卫澜霆浅浅的思忖了一番,几乎是下一瞬就想到了卫渚赟夫妇回叙府的目的所在。
“至于勾结叙永帆能做什么了不得的事?”卫澜霆眼含嘲弄之色地笑了一下,将目光望向了栩摘星。
而后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了两个字,“逼宫。”
这下子不光是卫澜霆瞧不上容清越的做派了,就连栩摘星心中都带上了几分鄙夷。
栩摘星低首说着:
“容贵妃终究是妇人,目光只放在了一隅宫墙之内。许是以为控制了皇上,左右了皇上的心意,她便成功了一大半吧。”
“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要过分轻敌,这也许是她已经黔驴技穷,又或许她只是在故意蒙蔽我们,诱我们掉以轻心。
总之,万事小心为上,不可留下什么把柄被人做文章。”
卫澜霆不以为意地扯动着嘴角,冷峻清贵的脸上隐约浮现出些许笑意。
“是,属下会交代下去。”
“今夕是何日?”
卫澜霆捧起桌案一侧摆放着的清茶,递至唇边轻轻呷了一口。
栩摘星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旋即恭敬地回答:“靖明二年八月廿三,没几日便要到秋分了。”
卫澜霆此时正低垂着眼眸望着手中茶盏中起落沉浮的旋叶,羽睫微颤,遮住了他眼底的所有情绪。
若他没记错,前世他登基称帝的时候是靖明三年春。
靖明三年元月离渊帝暴毙宫中,老臣与母族谢氏一力将他这位贤良太子推上了那至尊的皇位。
偏偏不久后又在宣政殿正殿匾额之上发现了离渊帝的传位诏书,传位于容贵妃所出的二皇子卫渚赟。
而那时的卫渚赟,已于他的私邸内自缢身亡。
一时间满朝哗然,出现了许多不一样的声音。
原本支持他的老臣也纷纷倒戈,指责他虚伪阴险,披着贤良纯善的皮,暗地里却逼得本应继承皇位的皇弟自杀。
容熙也是在那时找准了时机,向他发难……
现在是靖明二年秋,不过是提早了几月而已。
卫澜霆勾唇浅笑,眸中涌动着细碎的戾色光芒,而后仰头将杯中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栩摘星拿不定主意,也猜不透卫澜霆心中所想,只好笨拙地开口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卫澜霆凤眸微敛,目不斜视地说道:“再等等。”
“等,等到何时?”栩摘星轻声问着,小心翼翼地睨着卫澜霆的脸色。
卫澜霆重新低下头,翻看起搁在桌案上堆了好几摞的奏折,随口答道:“等他们先行露出马脚。”
栩摘星的声音更低了几分,细若蚊吟,“若是我不动敌不动,咱们就要这么一直等下去吗?”
他生怕再问下去,会惹得卫澜霆不耐烦不高兴,可他又的确需要卫澜霆开口明示。
毕竟他跟在太子爷身边做事的时间并不长,从前与太子爷打交道也不多。
而且栩摘星并不算圆滑,他更偏向于只知道坚定执行命令的那一类人。
只要你的指令足够明确具体,他就会不遗余力地去执行、去完成。
其实栩摘星自己心里也明白,他比不上前任东宫詹事卫砚会揣测太子心意,也比不上卫砚与太子爷之间历经多次生死的情谊。
因而只能更谨小慎微一些,唯恐行差踏错,辜负了太子殿下的信任与重用。
卫澜霆一直没有吭声,栩摘星低着脑袋不敢乱瞧,他只听得见奏折翻启再合上的细微声响。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声响,书房陷入阒然,栩摘星只觉得空气凝固,气氛也冷却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