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慕白涧还颇有些得意地捋了捋鬓边垂下的一缕华白发丝。
古往今来,朝代更迭,沉浮俯仰,江湖与朝堂之间的关系总是不可言说的复杂,总有那么点千丝万缕的关联。
杜玉霖这下子算听明白了,脸上也跟着扬起了细微的笑意。
而后他对着慕白涧不吝赞赏地点了点头,“小白如今懂得心疼人了,很不错。”
慕白涧脸上一窘,一本正经地纠正道:“不是心疼,是疼!是师父对徒弟,老子对儿子的那种疼。”
杜玉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甚至还觉得好笑着问道:“我又没说什么,你这么大反应作甚?”
“哼,”慕白涧颇为傲娇地哼唧了一声,随后他将脸凑到了杜玉霖跟前。
神情认真而不羁,笑容带着几分邪魅与痞气。
“我当然得跟师兄说清楚了,不然师兄若是吃醋不理我了可怎么办,我找谁说理去?”
杜玉霖只觉得自个的老脸一红,“……”
“胡说八道什么,我有什么醋好吃的?”杜玉霖轻咳了一声,神色不大自然地说道。
慕白涧不管那些,他只想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反正,能让我慕白涧心疼的人只有一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知道了知道了。”杜玉霖不耐烦地应了他两声。
杜玉霖的声音可谓是敷衍到了极点,但眉梢却攀上了几分显而易见的笑意。
而慕白涧则望着杜玉霖一脸痴汉的笑,“师兄笑的样子真好看,我初入师门时见到师兄的第一眼就这么觉得了。
师兄运着轻功飞过来时,白袂飘摇,就像一朵轻盈灵动的柔云,恍若天边飞来的潋滟春色。
当时,我就觉得师兄是整座仙山上最好看的风景。
我甚至想着日后若是师兄亲自教导我武功,我的武功定能一日而驰千里,突飞猛进。”
被他这番甜言蜜语轰炸着,饶是杜玉霖也会受不住的脸红。
他瓷白的脸上染上了两抹好看的红晕,一如晚霞最边缘的那抹淡淡绯色。
厚颜无耻且从不知害羞为何物的慕白涧就更喜欢了,师兄的脸红可是为了他。
“行了打住,接下来的话就不必说了。什么好听的话都让你说去了,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张破嘴怎么会哄骗人?”
杜玉霖可没有被糖衣炮弹迷了眼,开口打断,略有些嗔怪地说道。
慕白涧贱兮兮的笑,“那不是师兄从前都那般的高贵清冷不可侵犯吗,高冷又寡言。
那时候我连跟师兄过几招的本事都没有,自然不敢太过放肆了。”慕白涧煞有其事地说着。
那时候他心里的话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就只能变着法儿地作弄师兄。
以期盼着高岭之花的师兄,能够关注在意到他这个顽劣不堪的小师弟。
事实说明,也的确如此,他当真做到了。
凡事不萦于怀的师兄终于是看见了他,嬉笑怒骂,不知不觉间其实也将他放在了心上。
杜玉霖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笑骂道:“还说你不敢放肆,论放肆,谁能比你更放肆?”
慕白涧只是笑,没反驳他的话。
过了一会儿,杜玉霖又有些忧心地蹙起了眉心。
杜玉霖蹙眉时也与旁人不同,带着美意。
两弯眉头欲皱非皱,双靥含愁,平生出一番不同于女子的妩媚柔美。
“师兄,为何事蹙眉?”慕白涧立刻关切地问道。
杜玉霖这才缓缓将低垂的眸子抬了起来,问他:“方才你说那话的意思,是不是京中很快就要迎来一场风雨了?”
慕白涧愣了一下,旋即打着哈哈地笑道:“师兄心细如发,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师兄啊。”
杜玉霖没说话,他也不知从前杀伐果断的他现在怎么会变得这般悲天悯人了起来。
慕白涧看似什么都不往心里去,但是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比如现在,他就明白杜玉霖忧愁的是一旦卫澜霆与卫渚赟斗起来,少不得要兵戎相见。
成王败寇,不管笑到最后的是哪一个,反正输得最惨受苦最多的永远是百姓。
慕白涧宽慰他道:“师兄,帝都将乱,总有人要站出来平息这乱事。
既然注定要乱,唯一的办法便是尽快平乱。速度够快,才不至于给百姓带来太多灾难。”
杜玉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曾做过卫澜霆一段时间的军医,见过卫澜霆的为人处世、待人接物。
自然也明白,卫澜霆远比那二皇子更适合做离朝的皇帝。
“是,”杜玉霖轻叹了一声,而后他微笑着望向慕白涧,“小白,我收回我之前说的那句话。”
慕白涧:“???”
慕白涧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心里没底,一没底就有点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