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卫澜霆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妹夫人选,并不想退而求其次让宴清去做他名义上的妹夫。
二来他也担心鸢儿会真与那宴清生出什么情愫,日后愈发不听从他的安排,最终会坏了他的计划。
卫澜霆剑眉舒挑,寒眸微敛,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覃奚,菲薄的唇线勾勒出一抹玩味的弧度。
“莫非,覃奚皇子是瞧不上孤的义弟,心有不满不忿之意了?”
他一面音色顿郁地说着,一面又信手拈花般摩挲着右手拇指上佩着的青玉韘。
那玉韘上刻龙凤螭纹,遒劲纵逸,流畅郁勃。玉色深重纯正,玉质精良温润,一瞧便知是难得的孤品。
若非恰逢今日狩猎大会,他特意戴上用以拘弦护指,江无虞也是甚少见他戴这些身外俗物的。
覃奚只与卫澜霆对视了一眼,就觉得浑身上下都开始不自在了起来,有股飕飕的冷意从头到脚直往上窜。
卫澜霆高坐马背,身材又欣长高挺,便给人一种居高临下之感。
目光如炬,与他对视只觉恨不得要被他吸入无尽深渊,而你压根别妄想能窥视其心,因为仅有你一人坠入其中。
卫澜霆的眼神厉如刀剑,逼悬于头顶,压得覃奚不得不低头屈服。
覃奚心底暗啐:妈的真是见鬼,连父王都从未给过自己这种压迫感!
而卫澜霆明明年纪与自己相仿,不想,竟拥有这般威恫慑迫的气势。
覃奚压抑着心里的不痛快,脸上笑呵呵地说着:“覃奚自然不是此意,亦不敢呐,太子殿下着实是冤枉在下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覃奚还是明白的。
当面驳了卫澜霆的面子,那只有脑子进水的人才干的出来。
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这卫澜霆还不是赖皮蛇,而是一条比他还要实力强悍上许多的应龙。
卫澜霆顺着覃奚的话,淡淡地笑着:“既是如此,那覃奚皇子不若与孤同行?
咱们做人兄长的,就不要去影响干涉他们相处磨合,培养感情了。也免得回头覃鸢公主怪你坏了她的好姻缘。”
卫澜霆的态度已经很明了,反正就是要拦下覃奚,不让他去打扰覃鸢和宴清两个人。
“那就听太子殿下的。”
覃奚心中的小人气得直跳脚,面上却还要不许显山不可露水,表现出一副却之不恭的模样。
江无虞在旁边瞧了也觉得怪难为覃奚的,毕竟覃奚没办法心口如一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滑稽好笑,就跟逼着他吞了个活苍蝇似的。
笑出声来总归是不礼貌的,而他江无虞向来守礼。
便只好故意挑了挑修长好看的黛眉,稀释了眼中藏着的笑意。
晌午回来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还是在山林间用膳,就地取材,或是吃几只自己猎得的猎物。
武将出身的子弟,没那么讲究挑剔。反正有那时间折腾来折腾去,都足够再猎上一轮的了。
少数吃不惯的人,就会从家中备上一些简单的吃食干粮带过来。反正仅是一日光景,凑合凑合也就过去了。
栩摘星是担心卫澜霆与江无虞吃久了东宫膳房都珍馐美馔,吃不惯这些山珍野味,所以准备了些吃食带过来。
栩摘星从马车上取下了一张折叠的小木桌,寻了片浓密的树荫,将小木桌支棱起来,把食物一一摆上去。
望着两手空空过来蹭吃蹭喝的覃奚,栩摘星忍着没将他单拎出去的冲动,给他也放了副碗筷。
本来就只准备了太子爷和江公子两个人的分量,也不知这覃奚能不能吃。
一旦发现他是个能吃的死饭桶,定要将他立刻甩飞出去,否则太子爷与江公子可就要吃不饱了。
栩摘星心中如是想道,自觉像他这般忠心耿耿的手下真是越来越少有了。
这卫澜霆和栩摘星在外人面前,一个比一个更沉默是金,招呼覃奚的责任自然就落在了江无虞的肩上。
“这都是些离朝的特色小菜,上林苑里的环境与条件也比不得宫中富足丰盛,还望覃奚皇子不要嫌弃,暂且食之以果腹。”
江无虞冲傻站在一边有些难为情的覃奚笑了笑,伸手指着铺在地上的一块蒲团做了个“请”的手势。
“多谢。”覃奚这才好意思落座。
覃奚的目光在小木桌上逡巡了一遍,发现大多都是些干粮饼子之类,连点荤腥油水都不带的,顿时觉得难以下咽毫无食欲。
卫澜霆早就屈膝跪坐在了木桌正前方的位置,脊背挺得笔直。
纵使是跪坐在蒲团上,也自有一种高不可攀的凌霄之感。
他都无需用正眼去看,光是用余光一瞟,就能知道周围人脸上都是一副怎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