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虞搁旁边坐了好半天,果然没有一条鱼儿上他的钩,大多都避着鱼钩绕过去了。
容熙明明知道,却愣是不急也不恼,仿佛他有无数的时间可以耗费在此。
不算很急性子的江无虞看得都坐不住了,恨不得直接拖了鞋袜赤脚下湖给他捉几条鱼回来。
“容公子,不是我说啊,你这鱼钩上头连一丁点的鱼饵都没,能钓到鱼就有鬼了。
咱贵妃娘娘宠冠后宫,清渊殿更是跟腌蛋似的富得流油,明明不穷咋还这么抠抠搜搜的,鱼饵都不给你买的。”
江无虞双手环胸,坐在一旁好整以暇地调侃着,不过调侃的对象更多是指向容清越。
相比起容熙,江无虞更不喜他的姑母容贵妃。
怎么说呢,有些时候江无虞其实觉得他跟容熙还挺有同病相怜的那种感觉的。
他们都是不受宠的皇子,很多时候都是作为一颗棋子而存在的。
有用时启,无用时弃。
容熙没有说什么重话,亦没有在江无虞面前维护自己的姑母,他只是音色淡淡地说道:
“君子垂钓于野,讲究的是愿者上钩,修身养性。若鱼贯而来,难免手忙脚乱应接不暇,即与渔夫无异,有失君子从容风雅之气度。”
江无虞:“……”
虽然不太能理解,但这话从容熙口中说出来他竟然莫名觉得有点道理?
难道真是三观随五官跑了?
“本来还指望能蹭容公子一条鱼吃吃呢,现在看来是没戏了。”江无虞撇了撇嘴,难掩失望地说道。
从前容熙对卫澜霆本就没有真情实意,只不过是虚情假意,为了完成任务罢了。
眼下他更是感到疲乏,不愿再参与到那些腌臜争斗之中。用自己的身先士卒去换他们的荣华与共,何其讽刺?
从一开始,他针对江无虞都不是因为自己有多么的憎恶讨厌他,仅仅是因为江无虞阻碍到他了而已。
如今他已萌生退意,对江无虞的不善自然也有所淡化。
因而,听到江无虞说他很想吃鱼的时候,容熙只是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没用早膳?”
江无虞没想到他不仅没有反驳自己对容贵妃阴阳怪气的话,竟然还主动问他话了。
“用过了,又饿了而已。况且湖中的鱼那般鲜活,直往我眼前扑腾,不吃岂非是对鱼儿们的失礼?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啊,容大君子?”
江无虞笑嘻嘻的,脸上带着理所应当的笑容,信口胡诌着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
自从知晓容熙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宴清,江无虞也就没那么讨厌他了。
而站在江无虞身后的栩摘星:“……”
这下子终于轮到栩摘星无语了。
他以前在暗卫营的时候便知晓太子爷与容熙的旧事,说起来容熙应当算是江公子的情敌吧?
他也知道江公子素来喜爱美食,可他不知道江公子竟然会为了吃食死皮赖脸到这种地步。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君子不受嗟来之食。
可江公子居然还想吃情敌钓的鱼?
难道他不知晓“情敌”这二字有多危险吗?
栩摘星有些恨铁不成钢,他觉得若是太子爷知晓了定也是会同自己一样的。
容熙没吱声,只是将手中鱼竿轻轻放在地上,随后兀自站起了身。
他转身,在后头的树林里寻来了一枝还算结实的小树干,拿在手中。
江无虞一脸惊愣:“!!!”
“哎!不至于吧容公子,你的鱼我还没吃上呢,你这就要拿棍子打我啊?”
江无虞吓得直接从坐着的石头上跳了下来,躲到栩摘星的身后。
栩摘星将江无虞牢牢护在身后,心想着,这容熙果然如他方才料想的那般。
容熙一回头:“……”
看到如临大敌的俩人,他忍不住抿了抿嘴唇,瞬间失语。
然后冲着江无虞没好气地说道:“聒噪,真不知道卫澜霆的耳朵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江无虞也不气,怕也是不怎么怕的,反正他有小星星呢。
之前在为明阳公主办的宴席上,他与容熙还交过手,最后险胜了呢。
就算容熙的武功与日俱进,也断不会是他家小星星的对手,所以有啥好怕的?
而且他的直觉向来很准,容熙不会打他的,更不会拿个破树枝去打他,又不是老子教训儿子。
下一瞬,容熙足尖轻点径直飞向湖面,微微俯身凝视着湖中的鱼流。
寻到一个好时机,他手中的树枝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湖中插了下去,没有丝毫的迟疑。
然后他看都不看手里的树枝一眼,相当的胸有成竹,运着轻功向湖边飞了回来。
容熙这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就好似信手拈花般那么轻松且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