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澜霆自从去郡王府见宴清时穿过一件天水碧的锦袍,便像是打开了新天地的大门。
开始尝试穿除了玄白两色之外的衣裳。
最重要的是他存了私心。
他希望每次和无虞出双入对时,两人所穿的衣裳最好都是相近的颜色。
这样旁人若是见到了,一眼就能认出他二人是一对,便不会再有不长眼的人敢肖想他的无虞。
江无虞既然穿浅蓝,那他便穿靛蓝。
卫澜霆今儿着的是一身靛蓝色的劲装,领口袖口的滚边皆是以银丝绣制的流云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
墨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欣长的身子笔直而挺拔,眉眼分明深邃,显得丰神俊朗,又透着与生俱来的矜雅尊贵。
令人望而生畏,只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其余先到的人见太子殿下驾到,赶忙聚了过来,纷纷行礼相迎。
“见过太子殿下。”几人异口同声道。
卫澜霆微微颔首,神色淡淡地应了一声:“今日是在上林苑,不比宫中朝堂,诸位不必过于拘礼,玩得尽兴便是。”
“是,多谢殿下。”
在其他贵族子弟与卫澜霆攀谈时,江无虞听了只觉得无聊,便寻了个间隙,用手指戳了戳卫澜霆的腰窝。
凑在他身边小声说着:“殿下,无虞想先去到处转转。”
若非今日狩猎大会由卫澜霆主持负责,他才不愿意费这工夫与这些人交谈。
卫澜霆闻言转过身,神色关切地说道:“好,到处走走就行,不可骑马深入山林。注意安全,孤让栩摘星跟着你。”
说完,卫澜霆又朝站在不远处的栩摘星使了一个眼色,栩摘星默默颔首领命。
“知道,放心吧。”江无虞乖顺地点了点头,迈着步子走了。
栩摘星则在十步之内,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保护着他。
十步距离,既不会让江无虞感到不适,也方便他遇到情况时能及时做出反应。
他腰侧佩着一柄长剑,跟在江无虞身后时始终将手悄然按在剑柄的位置上没移开过。
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会立即拔剑出鞘,执剑护在江无虞的身前,因此一息一瞬都浪费不得也晚不得。
没办法,既然太子爷让他近身保护江公子的安危,那就只有江公子毫发无损才算圆满完成任务。
否则,江公子但凡有任何闪失,太子爷定是会加倍怪罪他保护不力。
曾经的暗卫第一人,无论是接多么艰险困苦的任务都能面不改色地利落完成。
如今的任务只不过是要求他保护好一个人而已,他却紧张得一刻不敢松懈。
脚下的泥土上头覆了一层绒绒绿草,踩下去软绵绵的,江无虞悠哉悠哉地走着。
他随手在路边薅了根翠绿清香的狗尾巴草,去了叶子将狗尾巴草衔在嘴中,摇头晃脑地把玩着。
走了没多久,江无虞微微抬眸,便望见不远处有成片成片的蔷薇丛,花香袭人。
蔷薇未谢,昭然盛放,花色各异,绵延不绝。
无论是御园还是东宫,花匠精心培育出来的花总是整齐规整,色彩协调的,美则美矣。
看着久了就会觉得没劲。
宫里不光人要被规矩礼仪、尊卑贵贱那天条条框框给约束着,就连花亦是如此受限。
不似此处的花,不必斗艳争芳,可以不计得失与荣辱地恣意生长,自由自在地演绎一生。
江无虞忽然来了兴致,就将嘴里衔着那根狗尾巴草“噗”的一声吐了出去,小跑着冲向了蔷薇花丛。
栩摘星:“……”
不是只有姑娘家才会见到花就走不动道吗?
栩摘星正扭捏着不想去,那端江无虞已然跑进了花丛。
栩摘星记挂江无虞的安危,便也顾不上别的了,足尖轻点运起轻功飞快地追了上去。
以太子爷宠江公子的程度,估计若是江公子被花刺伤扎破了皮,太子爷都会心疼不已。
而自己,即便不会被责罚,只怕也得不了一个好脸色。
于是,栩摘星只好清了清嗓子,像个操心的老妈子一般提醒江无虞道:“公子小心,蔷薇有刺。”
回答他的只有渺渺的风声。
数不尽的蔷薇花枝缭绕穿插,叶繁如翠帷,花开似锦缎。
香云落衣袂,一月留余香。
江无虞身上还披着长长的白色披风,他打花丛中穿梭而过,漫步其间,笑容绚丽。
披风的下沿便随之缓缓拂过花丛,无可避免地浸染上了蔷薇花的沁人香气。
山花烂漫如翡,他立于花丛顾盼含笑,人却比丛花还要娇妍夺目上几分。
这一瞬,栩摘星忽然就明白太子爷为何这般钟爱江公子了,还将他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更为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