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直接张口来上几句国粹在卫澜霆面前献丑一番。
这世间所有克己守礼的君子遇上无赖时,都像是对牛弹琴有理说不清,反倒是把自己给气得要死。
这不,江无虞现在就是气得要死,只能强压住恼羞成怒的脾气,竭力重申他原话的话意。
“我的意思是…我比较吃服软那一套。所以,卫澜霆你必须给我服个软,现在立刻!气死老子了。”
说完,江无虞就皱着眉头一脸怒气地瞪着卫澜霆。
他若是不向自己服个软,那自己这不顺的气就没法消,这事儿也就翻不了篇了。
卫澜霆见江无虞似乎真被自己给气急了,立刻识趣地停下所有火上浇油的言行。
斗嘴终于占据上风的嚣张气焰,也霎时间被自家媳妇灭了个精光。
“无虞……”
卫澜霆先是试探性地轻声唤他,同时偷偷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
江无虞冷哼一声,环着胸侧转身子不再与他继续对视,颇有些傲娇。
显然,他还不太满意。
卫澜霆索性自己抓了一大把核桃仁,摊开手掌递到了江无虞的面前。
“孤口舌笨拙不及无虞说话舒心,也不知该如何服软才算好。任由虞儿打骂,够不够?”
卫澜霆手臂修长,隔着桌案就把手伸了过去,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做出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
江无虞不情不愿地瞄了眼卫澜霆,忍俊不禁地微微弯了弯唇角。
他也想多冷着脸冷卫澜霆一会儿,振一振“夫”纲。
只是此时落在江无虞眼中的情形,委实让他想笑。
怎么说呢?
此刻的卫澜霆看上去活脱脱就像是一只夹着尾巴收起利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小绵羊合群一些的大尾巴狼。
笨拙中带了几份憨憨的可爱。
江无虞自认为也不是一个得理不饶人之人,还算好哄。
他伸手接过卫澜霆手心的核桃仁,狡黠一笑,而后将手高高举起再用力抛下,给卫澜霆表演了一手“天女散花”。
只是这次江无虞砸的不再是卫澜霆的脑门,核桃仁从半空自然落在了他的肩上,力道辗转间也减弱了许多。
到底还是知道心疼人的。
卫澜霆好脾气地拂去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核桃仁,与江无虞相视一笑。
“快看!覃国公主的车辇到了!”
忽然间,听得楼下站于街道两旁的百姓中有人惊呼了一声。
江无虞立刻趴到窗边,将半个脑袋探了出去,翘首望着。
说实在的,他也很想知道这覃国的公主究竟长什么模样。
卫澜霆看着好奇得不行的江无虞,无奈地摇头笑了笑,自顾自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饮茶。
眼睛的余光始终落在江无虞所趴之处,不敢松懈。
因为他甚至害怕有些冒失的江无虞看入迷了,身子若是探出去太多可能会一个跟头栽下去。
但他也不想开口阻止,扰了江无虞看热闹的兴致,自己悄悄为他留心就够了。
只见一辆镌刻有覃国图腾的宝马香车缓缓驶入众人视线,风铃环佩,若有若无的玉兰幽香从车上散发出来。
驻足于车辇所过之处,都能闻见余香萦绕。
车身菲白宽大,富丽堂皇,鹤立鸡群般的行驶在车队中部的位置,一眼就能够辨认出来。
只是这香车窗帷紧闭,压根瞧不见里边的情景。
似乎听到了江无虞在心里念的那些絮絮叨叨,竟有一只白皙如玉柔若无骨的手缓缓将窗帷掀开了一角。
那手白嫩得跟什么似的,看上去自然不会是丫鬟仆妇之类,那就定是覃鸢的手了。
当窗帷幕掀开过半,车中坐着的美娇娘自然随即露出了真容。
江无虞运气好,他在二楼挑的这个位置正好可以居高临下瞧个一清二楚。
若是在平地跟那么多人挤在一处,又有车队横亘在中间,那还有什么看头?
啥都看不清楚,还不如直接自己闭眼想象来得清晰。
江无虞暗自庆幸着,眼珠子紧紧盯着生怕错过些什么。
作为覃国送予离朝的珍宝,覃鸢的脸自然生得是极好的。
那是面若桃花的娇,兼具着艷如桃李的媚,偏偏眉宇间又不经意流露出几分惹人垂怜的羞怯婉约。
因而她纵使天生容貌娇媚,却丝毫没有会令她的美大打折扣的低俗轻浮之态。
就像是一株被娇养着长大的晚前玉兰,待君采撷。
然而她只露了一下脸,下一瞬她身边坐着的老媪便急忙扑过来将窗帷压了下去,不使太多人见到自家主子的真容。
覃鸢本是想透透气,见嬷嬷皱眉阻拦便只得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乖乖坐正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