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澜霆一听栩摘星这话,更觉得心头万般复杂情绪涌了上来。
一方面是见不得宴清这般失魂落魄,另一方面也在思虑着或许长痛不如短痛?
借此让宴清与容熙再无瓜葛,或许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覃鸢貌美姝惠,其身份配宴清亦算是绰绰有余。
而宴清也是在他身边的人,他最是深知他的本性淳善,且仪表堂堂。
二人若能结为连理,婚后应当也是一对相敬如宾的佳偶。
最起码,是比宴清纠缠容熙的结局要好上许多的。
容熙心硬,对自己都十分狠得下心,更遑论其他人?
且不论是他的姑母容清越,还是他的母国颐国,盘根错节牵连甚广,他注定不是一个简单好相与之人。
宴清又无甚实权兵力傍身,对颐国和容清越而言说是毫无用处也不为过。
即便容熙肯放下所有与宴清携手,以真心相待,二人共同面对日后的诸多风雨。
容熙背后之人也断然不会甘心他们精心培养出来的棋子,折在一个毫无价值之人身上。
说白了,宴清与容熙若是想有一个皆大欢喜的好结果,注定十分艰难。
雨虽止住了,外头却总有淅淅沥沥的雨珠从檐角树梢砸落,平白听得人有些心烦意乱。
屋内的气氛也跟着压抑了几分,江无虞从桌前缓缓起身。
“雨停了,我去瞧瞧他。”
卫澜霆也跟着起身,“我随你同去。”
江无虞连忙摇了摇头,解释道:“宴清一见着殿下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束手束脚,拘谨得很,还是我自个儿去吧。”
卫澜霆抿了抿嘴角,虽有些不愿承认他自己真有这般的吓人扫兴,但他心中也明白无虞此言非虚。
宴清一直对他敬畏有加,如今只怕是畏惧更多一些。
“风雨不定莫要骑马,乘我的车辇去,再带把伞。”
卫澜霆去不了,只好叮嘱了江无虞几句。
江无虞点头应下,卫澜霆便吩咐栩摘星下去备车,并让栩摘星随行保护江无虞的安危。
当太子车辇将要经过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樊京楼时,江无虞出声叫住了栩摘星。
“公子有何吩咐?”
“空手上门可说不过去,我去买些酒菜。”
江无虞居然掀开车帘,自己下了车,栩摘星只好紧紧跟随着一同进了樊京楼。
买好酒菜吃食,江无虞还特意要了一碟子宴清最爱吃的红豆糯米乳糕。
到了宴清府上,下人也不敢阻拦东宫的人,便将二人引到了宴清的住处。
“郡王回府后只是简单的沐浴更衣了一番后便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脸色不好,也不怎么说话。”
望着禁闭的房门,下人连忙躬身解释道。
江无虞微微颔首,“有劳带路,我自己进去瞧瞧他便可。”
下人也就识趣退下,忙自己的去了。
“我一人入内,栩大人在屋外等候吧。”
江无虞交代栩摘星不必跟进去,这才一手拎着樊京楼的食盒,一手轻轻叩着门。
无人应答。
江无虞无奈摇头,直接抬手推门而入。
他猜想,宴清或许会把自己喝得烂醉吧?
结果,他看到的却是宴清正像个听话的孩童般乖乖盖着锦被躺在床上。
只是那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人也没什么生气。
若非他眼睛睁得老大而且毫无睡意,兴许旁人还会以为他这是睡着了呢。
宴清听到声响明知有人进了他的屋子也置若罔闻,浑不在意。
江无虞只好轻声开口,眼底还噙着柔和的笑意。
“堂堂的宴清郡王这是怎么了,旧友来了也不肯赏面一见吗?”
他调侃的口吻拿捏得恰到好处。
淡一分是冷嘲,深一分是热讽,因而宴清听在耳中才不觉得刺挠得慌。
认出了江无虞的声音,宴清这才掀开身上的锦被,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
“无虞,你怎么来了?”
宴清神情木木地问着,又下意识地往门外的方向睨了一眼,像是在找什么。
江无虞一眼就明白了他的“后顾之忧”,笑着安抚道:“放心,我一个人来瞧你的,卫澜霆没来。”
“哦哦。”
宴清点了点头,绷得笔直的脊背也随即软了下去,俨然是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江无虞没有将酒菜摆放在桌上,而是拎着食盒走到了宴清的床边,然后提了提衣摆一屁股坐在了床前的软毯上。
他找了个累时正好可以把背靠在床榻的位置,便开始将食盒里头的酒菜一样一样的取出来摆在毯子上。
宴清没什么坐相地盘腿坐在床上,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可那些酒菜的色香味又着实不错,而且江无虞都是捡他爱吃的买的,宴清自然是想忽视都忽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