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澜霆皱着眉头,吞吞吐吐,欲语还休。
忌惮着唐武昭还在这儿,卫衣只说:“恐怕皇上会怪罪您先斩后奏。”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行军打仗一切皆要以军机为先。父皇远居皇宫,不知战场形势,孤代为处理有何不可?”
卫澜霆压根不在意那些。
自从离渊帝将他赶到清江战场让他生死由命,还出尔反尔将无虞抓进了庭狱司严刑折磨,卫澜霆就已经对他这个老谋深算的父皇不抱任何希望了。
本就父子情浅,只有那丝不甚浓厚的血缘牵绊着。
如今更是连这份血缘亲情都淡薄得近乎白水,如同横切而断的藕丝将断未断。
丝丝缕缕,再也经不起大的波折牵扯。
“太子殿下身上有少见的豪迈霸气,末将跟随太子殿下可算是没有跟错人!”
唐武昭虽说是个武将,是粗人,但是越是当兵的看这些事就越准。
尤其看一个人是不是当皇帝的那块料,有没有做皇帝的气魄时,唐武昭自认为眼光还是很独到的。
“良禽择木而栖,希望唐将军也不要辜负孤的期望啊。”
卫澜庭本来在有意无意地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听到唐武昭的马屁后懒洋洋地抬起头,别有深意地睨了他一眼。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无端的,唐武昭被他瞅得心里有些发怵,心里更加坚定了不用与太子作对找死的念头。
他的眼神,比离渊帝那双浑浊威严的眼睛还要犀利,仿佛可以穿过你的皮骨看穿你心里最肮脏、最见不得人的隐蔽角落。
在他鹰隼般锐利的扫视之下,旁人就像是衣不蔽体的婴儿,有一种身心皆会被他窥视的幻觉。
虽说幻觉却真实而强烈,只凭这一点,唐武昭就敢断定他将来会是一个比离渊帝还要难缠的君主。
笑不是真的,话也是话里有话,压根叫人捉摸不透。
之前还觉得这太子养尊处优,不足为虑。
现在唐武昭再三告诫自己可得千万夹起尾巴做人,别再不知死活地招惹这喜怒无常的活阎王。
第79章 也有想要守护之人
幸好剩下的粮草还能撑些时日,不至于让大军跟着饿肚子。
五日后,威州城的粮草终于运了过来,总算是解了卫澜霆的燃眉之急。
宋君辞正在慢斯条理地喝着清热解毒的汤药,汤药很烫,所以他都是小口小口地喝着。
突然,来人跟他禀报卫澜霆向威州城和白溪城借了粮草,威州的粮草已经送达,白溪的粮草已经在路上了。
“什么?!”宋君辞惊得抬起头,握着汤勺的手一个不稳,险些还烫到了嘴。
来人正是鹤云城的守将,他再次开口,说得也更为仔细清楚一些。
“据探子来报,我军那日前脚烧抢了离军粮草之后,卫澜霆后脚就当机立断向威州城和白溪城的官民借了粮。
威州城的粮草今日已经送到了离军大营,白溪城的粮草也已经启程在路上了。”
“岂有此理!”宋君辞撒气般将手中的汤碗重重搁上桌上,激起碗中水花四溅。
守将立刻惶恐地低下头,劝道:“丞相大人息怒!”
宋君辞充耳不闻,只道:“本相原来只是想断了他们的粮草,逼卫澜霆撤兵,谁知他竟然还留有后手,实在狡诈!”
宋君辞生气时腮帮子会不由自主地微微鼓起来,就像个吃得半饱的小仓鼠似的可爱。
所以就算是他生气发怒,看起来也并不会让人觉得残暴不仁。
他生得便不是像卫澜霆那种不怒自威的容貌,所以别人夸他一句白衣卿相,宋君辞虽不喜欢这个称呼,但也无从拒绝。
“是啊,若是卫澜霆没有借到这两批粮草,就算卫澜霆执意不肯撤兵,就一直这么耗着,耗到弹尽粮绝之时,饥寒交迫之下,我军又何愁打不赢离军?”
守将听了宋君辞的话,也点了点头,颇为扼腕地叹息了一声。
“罢了罢了,眼下有了借来的粮草,卫澜霆更不可能撤兵了。”
宋君辞心烦得挥了挥手,又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低着头说道。
“论实力,我军疏于操练,而离军个个身经百战,实力实在是太过悬殊。难为丞相大人了。”
见宋君辞如此心烦的样子,守将不免也心怀愧疚,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着。
清江国自清江王江鸿而下,上至君王下至将军,个个耽于享乐。
美酒佳肴,温香软玉,哪一个不比烈日炎炎下操练兵马来得舒坦?
守将这句话可算是踩到宋君辞的尾巴上了,只见宋君辞霍然抬起头望着他说道:
“清江国早已是大厦将倾,若不是先父临终嘱托,本相何必在这儿苦苦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