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自由的鹰被这只看似漂亮的雀鸟吸引,绕着这座华丽精巧的樊笼,和他遥遥相望。
可这只残缺的雀飞不出去。
鹰也不属于笼子。
在那股新鲜劲过去之后,看腻了雀鸟漂亮的羽毛,他早晚也会飞走的。
所以,没可能的。
后来自己怎么回答的?
是了。
他说:“不懂事的小屁孩,不用理他。”
他放肆被身体里的酒精淹没,昏昏欲睡,他什么都不要去想了。
就这样吧。
反正他也烂到根里了,再烂,还能烂到哪里去。
因为被订婚的事情,姜森成日里不想回家,除了公司,就是去各种地方喝酒,他不接任何人的电话,反正也没有人会来征求他的意见。
直到自己得到向晓被他气病晕倒的消息。
他回到家里,躺在床上的母亲瘦了很多,她形容憔悴,见了姜森之后给了他一巴掌,她生了很大的气,窝在被子里哭,不和他说话,不打算理他。
父亲也对姜森这阵子和家人失联的行为很不满意。
他打发姜森去厨房给向晓拿药,回来之后,隔着虚掩的房门,他听到了父母的对话。
向晓痛心地边哭边说:“为什么姜森这孩子就是这么不懂事?我对他不好吗?我们什么好东西都给了他,好吃好穿伺候着他,什么都给他最好的,我就是想让他早点结婚成家,我就是想抱个孙子,想让他下半辈子得到幸福,这有什么不对?”
“我和你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能有几年活头?我死前就这么一个愿望,他都不想如我的意,要看我死不瞑目!”
“他现在翅膀硬了,一有他不顺心的地方,就连我们的电话都不接了,再过几年,怕是我们连这个家都待不了了,哪有活得像我们这么憋屈失败的父母?”
向晓看到了门后的姜森,冲他哭着喊:“你告诉我你对顾央到底哪里不满意!你是你爸爸唯一的儿子,你是想要让你父亲的血脉在你这里断绝是不是!”
姜森拿着药碗,苦涩刺鼻的中药味包裹住他的全身,他快要呼吸不上来,轻声道:“我不喜欢她。”
向晓闻言,把自己身下的枕头砸向姜森,声声泣血:“她哪里不好?啊?你告诉我你究竟嫌弃她哪里不好?你看看你自己的德行!你能配得上谁!”
“你现在不结婚你是想干什么!你怎么这么自私?”
姜父见她情绪激动,连忙拍她的背脊安抚:“消消气,消消气。”
“妈妈只是想看你得到幸福而已,”向晓声泪俱下,近乎无力哀求,“你能不能体谅体谅我啊?”
姜森来到床边,将药碗搁在床头,看着母亲眼睛下的青紫,他挣扎着说:“和不喜欢的人结婚,过一辈子,每天醒来枕头边上都躺着自己不喜欢的人,这样算什么幸福?”
“你就是存心和我过不去。”
向晓指着他,气到快喘不上气,“你上大学的时候,不就是因为我给你安排了一个亲戚家的女生,只是要你俩见个面而已,你就各种给我作妖,在大学里一星期换一个女友,成功把那谈好的女生给吓跑,你就是故意和我对着干!我怎么生出你这样不孝的儿子!”
“方芸你不要,顾央你不要,我给你安排的女生你都不要,你这挑那挑,都不如你的意。好,那你告诉我,你到底要谁,你会喜欢谁!”
姜森被问住了。
视线余光透进些晃悠的绿色。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是那棵枇杷树被风吹动的枝叶。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容来。
姜森沉默很久,道:“我只是想找一个真心喜欢我的人。”
向晓逼问:“顾央难道不是真心喜欢你?她都宁愿那样委屈自己也要和你在一起,她哪里不喜欢你?”
“那是她还不认识真正的我。”
“什么叫真正的你!唔——”向晓突然捂着心口脸色苍白地倒在床上,姜父立即惊慌失措地揽住她,大声叫人,随时待命的医生立即上前查看她的身体状况。
急火攻心,显而易见,被姜森气的。
姜父起身,怒急,给了姜森一巴掌。
他的脸被打偏了过去。
他嗡鸣不止的耳朵里听见父亲痛心疾首的话语:
“好啊,好啊,姜森,这就是我和你妈含辛茹苦养出来的好儿子,你真给你妈妈长脸。”
母亲忧思过度,不能情绪波动过大,所以姜森被勒令暂时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意思是,不要给自己的妈妈添堵。
所以姜森离开了家。
真正的我?
不过就是……
不是活在死去姜彦的影子下,不是作为他的一个替代品。
不温柔,不体贴,虚伪,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