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深钿僵硬的身子似乎没那么僵了,他发现,压制力十足的殿下居然有放过自己的意思。不可思议地用余光扫了眼肩膀上的手,原深钿浑浑噩噩想道,殿下这手指,又白又长,骨节分明,实在太好看了。
许灼睦思忖片刻,刚要开口,原深钿就用赴死般的眼神看向他。
“殿下,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别在这里。”
许灼睦没开口。
原深钿鼓足勇气道:“回府,我一定会给殿下一个解释的。”
他头搁在许灼睦肩膀上,余光却是落到了一个角落里。那里,将军夫人瞪大眼睛坐在椅子上,他旁边杵着的是原主的随身仆从。
原深钿知道将军夫人误会更大了,但现在,他有救了!
什么回府再说,都是屁话,原深钿满脑子都是自己要与将军夫人取得联系,在太子审问他之前,逃离太子府,从此天高地阔,许灼睦再也找不到他这个胆大包天的大骗子了。
想到这里,原深钿张开嘴,用唇语告诉将军夫人,他被困住了。
将军夫人瞳孔震动。
原深钿心想,大概原主母亲也没想到自己如此“骚操作”,找什么借口不行,偏得使出失忆这个烂招吧。
原深钿再度用眼神示意将军夫人,让她想法子把自己带出去,以免自己错上加错,无可回头。
将军夫人瞳孔震动许久,终于恢复了平静。原深钿暗道原主母亲虽然思维和自己一样跳脱,却也不傻,稍微提醒下,就明白一切了。
她知道自己假装失忆,欺骗太子,还被太子留在府中当客人,一定觉得羞愧和心虚,如此这般之下,她就会找人,偷偷将自己带离太子府,然后再将自己送到乡下养老避风头。
原深钿想得美滋滋。
那边将军夫人却一脸愁容。
她攥着手,面色惨白,连连摇头,“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是这种人,我儿受苦了。”
方才她可看见了,宝贝儿子说他被困住了,再想想方才宝贝儿子被太子抱住的样子,将军夫人脑海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捂住心口,没想到太子看着清心寡欲,却是见到美色就把持不住的人。他应当是强占了自己的宝贝儿子,把他锁在身边,不让离府。
这都好几日了,深钿怕是早已……
怀了太子的孩子!
将军夫人想到此处,整个人都要晕倒了。
第15章
原深钿倒是放心许多,他收回目光,戏台子早就搭好了,穿着戏服的男男女女逐渐登场,原深钿瑟缩抬眼,小心翼翼地瞧着许灼睦。
许灼睦松开原深钿的肩膀,原深钿赶紧偷偷往边上挪了挪,原本二人贴得很紧,现在有了些距离。
原深钿觉得自己的腿没那么麻了。
他缓慢地吁出一口气。
许灼睦扫了眼二人之间的距离,并未说话,他看着台下唱戏的人,无聊地把玩着茶盏。
原深钿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晓得台子下唱得是哪出,他脑子里全是回府该如何解释,一个谎话得用另一个谎话来圆,圆来圆去无穷尽也,况且,许灼睦并不是傻子,原深钿觉得自己在刀尖上傻乎乎跳舞,总有一天,得把自己的脖子割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颤了下。
许灼睦余光看他。
原深钿抿唇正襟危坐。
许灼睦说,“你说的不错,在外头确实不该谈论这些。”
原深钿不明所以。
许灼睦嗤笑一声,低低道:“有什么话,自当回去好好说,慢慢说。”
好好说,慢慢说,这几个字被许灼睦特地拖长尾音,重重击打在原深钿身上。原深钿本就喜欢胡思乱想,许灼睦特地加重这几个字,更是让他不得不想。
原深钿又想去偷看许灼睦,却被当事人抓个正着。许灼睦垂眼瞧着心虚的原深钿,道:“怎么了?”
原深钿只得硬着头皮,“我一定会给殿下一个交代的!”
许灼睦也道:“是啊,反正回府后,还有很长时间,不是吗?”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看你这样子,也不像短时间内能恢复记忆的。”
原深钿藏在衣袖里的手冒出冷汗,他心跳得厉害,许灼睦这回是真的怀疑自己了,在外头他尚要保持人设,回府后可就不一样了。
他还要自己“慢慢”说,原深钿两眼一闭,心中悲痛,这个缓慢而持久的过程,该不会是慢慢折磨,各种拷问吧……
戏台子上的花旦尽力表演,看戏的人却各有心思。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许灼睦有事提前离席,只剩下原深钿和两个婢女。原深钿扭头看,心里一喜,这次侍卫们没跟过来。
但环顾一圈,他心就沉了下去。
将军夫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