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肆洮:“我说徐醒。”
梁衡愣了一下,回道:“属下已经派人将徐舵主及数十名千机舵弟子带回,就在殿外。”
话音刚落,梁衡只觉眼前一花,再睁眼,眼前已经没有了贺肆洮的身影,他回头,只见贺肆洮已经走出殿门。
他连忙跟上。
殿外,棺木横放了数排,摆放徐醒尸身的棺木放在最前。
“时间紧促,来不及制备更好的棺木。”梁衡开口解释。
作为长唐门千机舵舵主,就算已然身死,徐醒也不该躺在这样简陋的棺木之中。
贺肆洮没有理会他,他走到徐醒旁,蹲下身来。
不久前还在自己面前坚定说着不会背叛自己的人,再见却已是面无血色,阴阳两隔。
贺肆洮伸出手指,落在了他胸口那道深色血迹上。
“是许照阳出的手?”贺肆洮问梁衡。
梁衡已经问过侥幸逃脱的千机舵弟子,因此十分肯定地答道:“是。”
贺肆洮站起身来,下令道:“五日内,把人带到我面前。”
梁衡皱眉,领命应道:“是。”
五日太短,他必须得让邹凡一起参详才行。
领了任务,梁衡便退下了。
有忘川崖弟子上前想把这些棺木抬下去埋了。
走到徐醒身边时,却突然被贺肆洮喊住了。
“做什么?”
他的声音太冷,弟子心中一惊,跪地请罪:“属下是想让徐舵主入土为安。”
“入土为安?”贺肆洮重复了几遍这四个字,才如梦初醒般看向候命的弟子,“不,把人抬到凝海山谷。”
……
翌日,鸟儿雀跃地落在天涯居屋檐下,叽叽喳喳地叫着。
屋内,徐醒皱紧眉头,敲着宿醉发疼的脑袋起身。
“我这是怎么了?”
徐醒看了看屋内一片狼藉,特别是桌前几瓶明显空空如也的酒壶,大概能猜到昨天发生了什么。
贺肆洮睡在床铺外沿,徐醒正打算跨过他下床,没想到贺肆洮其实是醒着的,于是他刚跨了一只脚,就被压回了原来的位置。
“门主,我昨天没做错事吧?”徐醒忐忑问道。
贺肆洮:“你不记得了?”
徐醒摇头。
梦中徐醒毫无血色躺在棺木之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贺肆洮有片刻的恍神,但也只是片刻,他便回过神来,起身为徐醒拿了套衣物。
“换上,听说昨夜有烟花,可惜你醉得太早。”贺肆洮边帮徐醒换衣服,边说道。
徐醒:“烟花?谁送的吗?”
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东西。
贺肆洮:“何定潇他们送的。”
“哇,他们居然送这个,挺有意思的。”徐醒有些惊讶。不过细想想,也是情理之中。
制作烟花的材料基本都在官府管制之中,也只有越玺可以让人备上这许多烟花,再一夜燃尽。
“吃过早点,你便可以去整理昨夜新增的贺礼数量种类。”贺肆洮对徐醒说道。前段时间要准备成亲大典的仪式和应付各种零碎琐事,他们都没来得及为这次成亲的贺礼登记造册。
这个活徐醒并不陌生,而且他还挺喜欢这个活儿的,就像数钱一样,上次贺肆洮生辰他便是这么给他数的礼物。
区别可能只有,上次数的是贺肆洮自己的东西,这次数的是他们两个人的东西。
第50章 (捉虫)
“把他抬到凝海山谷。”
弟子听贺肆洮如此吩咐, 应了声是后,便打算抬起棺木, 却又听贺肆洮改变主意道:“不用了, 我自己来。”
说着,弟子只见贺肆洮走到棺旁,俯下身, 将棺木中早已没了生息的人抱了起来。
一旁的弟子们见状,尽皆沉默。
他们都知道贺肆洮怀中的那个人是谁。
将人抱到怀里, 贺肆洮的心颤了一下,却是不敢低头再看徐醒一眼,就这样抱着人,往凝海山谷去。
徐醒的眼睛紧闭着, 如同睡着一般, 可他无力垂在身旁的手,却诉说着这具躯壳已然没有生机。
贺肆洮将人抱到谷中, 谷中深处有一处无人知晓的洞穴, 穴中有他早已为自己置备好的冰棺。
他将徐醒放入冰棺之中, 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将他颊边的血迹抹去, 在棺旁随地坐下, 趴在冰棺边缘, 看着徐醒。
“不要害怕,我很快就来陪你了。”
说这句话时,贺肆洮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徐醒看似精干,但实际上骨子里是一个很乖的人, 不会偷奸耍滑, 推诿责任, 每一个任务,都会认认真真地做,给贺肆洮一个结果,不论是好还是坏,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好的结果。
贺肆洮不知道他独自在若兰谷碰见许照阳他们的时候害不害怕,却有些后悔自己教他练武时没有再严格些,若他再严格些,徐醒会不会就不会这么快离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