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回到方落槿,方黎的目标一直没变过。”贺肆洮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润了润喉,才继续道,“陈回死在闻知阁,说明闻知阁里有他想要的东西,不,应该说,是方黎想要的东西。但闻知阁里据我所知,对魔教吸引力最大的东西,只有血藤花。但是陈回死了,魔教陷入内乱,方黎只能暂时放下这件事,现今魔教一统,她便又惦念上了,我估计这也是她会邀我们来四方城的原因。”
“欧阳明月的余党根本没必要伤我,那说明,今晚动手的人目标并不是我的命,而是为了让我欠魔教一个救命之恩。方落槿受的并不是重伤,而是特殊的毒药,需要血藤花这味药,正巧血藤花只有闻知阁有。”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贺肆洮抽丝剥茧,已经理清了方黎的真正目的。
徐醒皱起眉来:“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方黎知道血藤花在长唐门。”
贺肆洮:“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但只有这个解释,她确实知道,只是不是很确定,所以拿圣女的命来做饵。”
血藤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解魔教血咒的东西,这件事几乎可以说是绝密,现今世上知道这件事的人屈指可数。
“她想脱离魔教?”徐醒不解。
贺肆洮摇头:“她应该是为了自己。”
血咒是魔教功法的基础,只要是魔教的人,一生都不可能脱离血咒,因为魔教功法是以人的精血根本为代价,换来的短期功力突飞猛进,所以自立教到现在,魔教几乎没有一个教主活过壮年。
算算时间,方黎也将近四十,如果她练的是魔教立宗功法,应该大限将至,所以急着想要血藤花。
徐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晚上动这么多脑,有些累了。
见他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贺肆洮摸了摸他脸颊:“困了就去睡。”
徐醒摇头:“还要等梁衡。”
“没事,他回来了我再叫你。”贺肆洮道。
既然如此……
徐醒听话地起身,回房睡觉了。
自打重生以来,他都是早睡早起的习惯,冷不丁这么晚还不能睡,实在不习惯。
这一睡,便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一早,他清醒过来,见窗外天光大亮,心中一惊,他睡过头了?
“门主。”
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贺肆洮,徐醒推了推他。
贺肆洮的手放在他腰上:“怎么了?”
徐醒:“梁衡回来了吧?”
贺肆洮嗯了一声,哄他道:“没事,再睡会儿,晚点再说。”
见他眼底还带着青影,徐醒不敢再吵他,便安安静静重新躺回了被窝。
贺肆洮既然能上床睡觉,那就说明没什么大事。
逆向思维一下让他安了心,徐醒闭上眼,睡了个回笼觉。
再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没了人,徐醒换好衣裳,才走出房门。
厅内几人正在吃早点,看到他过来,点了下头算打招呼。
贺肆洮抬手招他:“过来。”
徐醒在他身边坐下。
“梁衡,昨晚什么情况?”徐醒迫不及待问梁衡道。
梁衡看了眼贺肆洮,贺肆洮点头。
“追上了放箭的人,不过人服毒自尽了。我把尸体带回来给薛如雪看了下,身中血咒,确认是魔教的人,只是不知道是谁的人。”
徐醒想了想:“那就把尸体送给方黎吧。”
梁衡愣了一下。
“如果这些人是方黎的人,我们把尸体给她,也能起个威慑的作用。毕竟他们埋伏的距离肯定是考量过的,但就算是这样,人还是被我们追上了,如果他们还要动手,就该仔细再衡量一下我们的实力。这种时候,一旦对方有所顾忌,对我们只会有利无害。”徐醒向他们解释自己的决定,“反正这些尸体对我们也没什么用,不是吗?”
梁衡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样的分析,是一个南风馆出身的小倌能够想出来的?
贺肆洮听完他的话,点头道:“可以。”
梁衡这才回道:“是。”
吃完早饭,梁衡带人去薛如雪那边抬尸体,对薛如雪道:“你有没有感觉到一丝怪异?”
薛如雪:“什么?”
“徐醒太冷静了。”不仅冷静,做事还极其有章法,梁衡无法解释内心那种古怪的感觉。
薛如雪淡定道:“你问问你忘川崖的弟子昨晚发生的事,会更惊讶。”
徐醒说的那些话,当时待在屋里的薛如雪也一字不落地听完了。
昨晚徐醒的表现几乎让在场的所有长唐门弟子都对他刮目相看,本来有些长唐门弟子觉得他倚仗的不过是门主的喜爱,还有些瞧不上他,但是昨晚看过他面对魔教教主从容不迫侃侃而谈的样子,全都心悦诚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