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依然眷恋着你。”我伏在他的耳边告诉他,“无论你以后想要成为什么样,我都会一直爱你,即使你厌倦了,我依旧爱你,好吗?”
他淡淡地答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想发生性关系、想接吻、想结婚生子,这是生存本能,充其量不过是激素作用下的惺惺作态。很遗憾,爱情在我眼里从来不是什么生活必需品。”
“激素作用又能如何?我希望我可以理解为连本能都在希望我爱你。”我依依不舍地亲吻他的脖颈。“难道您已经厌倦我了?好吧,亲爱的勋爵,只要你想,我随时愿意从你眼前识趣地消失。我是真的爱你,所以我不会让你为难……你呢,你已经觉得我的爱是一种负担了吗?”
“好吧,克里斯蒂安,你的确是个很单纯的梦想家。”查尔斯的嗓音里终于染上了动容和温柔。宛若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他用了念诗一般的牛津腔。“这样的关系是很不健康的,我还是不希望你有朝一日也要在我身上品尝到失望的滋味。”
我不明白他所说的不健康是指什么,但我并不愿意深究。现在我想要他,想要得快疯了。
我问他:“那您想要我现在离开您吗?”
“不。”他犹豫着回答道。“暂时还是不了…… ”
我轻轻亲吻了他的发丝。
“那不就足够了。我爱你,恰好你也爱我,我们相处得很愉快。那何必要去深究呢?”
查尔斯沉默了一小会,轻轻推开我,没笑。
“克里斯蒂安,你有时简直就像我那位天真无邪的兄弟一样,看了两本十八世纪的散文集,就说未来要移居英格兰威尔特郡。”
“我的勋爵啊,一个23岁的年轻人被一个19岁的年轻人用天真无邪来形容,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你就忘了吧。毕竟我也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而已。”
我郑重其事地发誓:“不会。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会深谙于心。即使我们分手了,我也永远怀念你。”
查尔斯泄气了,自暴自弃地任由我爱抚他。当我抚上他的腰际时,他压低嗓音向我做出最后的警告:“克里斯蒂安,你迟早要和别人一样,恨我为你做得太少,又从你这里要得太多……”
“现在我只想要您……我要的只是这么多,仅此而已。”我呼出一口气,终于得偿所愿地将他紧紧抱在了怀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这次就别拒绝我了,好吗,查尔斯?”
我静静等待着他的答复,直到他慢慢地、主动地握住了我的手,虽然这依旧只是试探,但这是意义重大的一步。
“克里斯蒂安,你介意我不是处男吗?”他低声问我。“有些传言并不是诽谤,我以前的确做了很多道德败坏的荒唐事……真的,当时我太自以为是了。现在,我最多向你保证自己没有难堪的传染病。”
他的话让我觉得很奇怪。在戴安娜家里,我已经见识了无数活生生的男同性恋,有玩得花的,也有忠贞不渝的,但无论感情履历如何,我还真的很少见到会介意童男身的gay呢。
“我不会介意的。”我回答他。“我倒是希望您不要嫌弃我。”
他叹息个不停。抬起手,替我将披散的长发拢至脑后。这下他可以仔细看清我的脸了,真希望这是一张对他足够有吸引力的脸。
“你的眼睛很漂亮,克里斯蒂安。”他微笑着,轻轻捧住我的脸,“那现在就来征服你的战利品。希望你们的投降文化没从1940年的马奇诺防线绵延到床上。”
小松鸦,这是我给勋爵取的第一个外号,虽然我至今都不明白当时为什么自己会想到用松鸦形容他。比起后来我在床上乱取的“我的小猫(mon chat)”、“我的威士忌”乃至“我的小夏洛特(Charlotte是Charles的女版名)”,松鸦实在是里面最接近夜莺的、很唯美主义的一个。
顺带一提,第一次在床上听见“夏洛特”时,他的反应很大。那双含着泪的绿眼睛瞪着溜圆,随即他毫不犹豫地一脚把我踹了下去,力气是那么大。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称号,一点也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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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番外:变色龙
德米特里·海因里希·尼古拉耶维奇在行业中属于最一流的那一批。那位出生在伏尔加河畔的少年杀手惯用一把无品牌仿造勃朗宁。它用料上乘,大多数部件都打磨到位,最考验制造工艺的膛线却做得不够规范,导致没法用常规手段拧上消.音器。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连保险栓竟然都是个拧不动的摆设——这就意味着它的主人不得提前将子弹上膛,否则极易擦枪走火。
「大公」和他的仿造勃朗宁是灵肉合一的。这把劣质产品在挑剔的轻兵器行家眼中甚至不如许多小孩子的玩具枪,可当它被握于俄罗斯籍杀手那罪恶的左手里时,子弹便会冲出粗制滥造的膛线,在空中转出冰冷的角度。此时从枪口.射出的不再是纯粹的子弹了,而是呼啸而出的仇恨与怒火——它们将精确地镶嵌入新鲜温热的活体,划开血肉、在柔软的肌肤上开出血洞。当然,这与「大公」本人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是雇主意志的代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