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老板着了急。
“我给。”那人掏出银票来:“正恒银号的票子,绝对不假。”
“你到底是谁?”
并肩出了铺子,竹仙站住脚,瞪他。
“这玉挂在你身上,更添几分和润。”
他笑着打岔:“那人也是老实做生意,何苦骗他?”
“银子土块,都是东西。”竹仙不以为然:“变个样子一样能用。”
“同意。”
“那你还拆我的台?”
那人凑上来,凑到他耳边,热气嘘着他的耳朵。
竹仙从没见人这样,愣着不敢动。
“那银票啊,是我画的。”他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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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06
“这...这不就是一对老千?”杜禔喊出了声。
“你还想不想报恩了?”竹仙瞪他。
“不怎么想了,”杜禔的声音越来越低:“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我当时也这么想。”竹仙望着天空:“只是后来...”
后来就是话本里的俗套故事。
两人不打不相识,发现脾气竟是极相投,便在杭州交游数日。
一个喜穿绿衣,一个爱穿白袍。
同样的风姿卓绝,同样的仙气飘飘。美食美景,携手品评,引来无数艳羡眼光。
真真的神仙日子。
那是他第一次做神仙,也是第一次体会到做人的乐趣。
“那人到底是谁啊?”
“他不肯说明家世,只说姓封。”
竹仙低下头:“后来不辞而别,再未遇上。”
“也未必仍在杭州。”杜禔皱着眉头:“老千通常到处跑。”
“我在凡尘司里遍查不着。”
竹仙抓住他的胳膊:“你本在人间,或许有法子。”
“真这么喜欢?”
“真...想再见一见。”
“包我身上了。”杜禔拍着胸脯。
第一次见到神仙失态,新鲜。
拿了竹仙凭记忆画的像,他开始找人。
差派下去了,还自掏腰包悬红,差点儿把江浙的地皮翻个遍。
没找着。
“怪了。”杜禔喃喃自语:“难道真的跑到外省去了?”
又没犯事,总不能满世界发榜通缉吧?
在大堂里转来转去,地砖都磨薄了一层。
与其大海捞针,不如引蛇出洞。
杜禔咬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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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07
“真是作孽,年轻轻得了这样的病。”
“哎,好模样,可惜福薄。”
阿公阿婆指着告示叹气。
朱家公子得了怪病,命不久矣,心中仍有一事未了,盼与封姓好友一见。
竹仙的脸贴在衙门前壁的告示栏上,贴在苏州杭州的大街小巷里。
若是这样还不来,算是那人没有心。
杜禔想,也就不必挂念了。
告示贴了一天,没有动静。
七天,没有动静。
半个月,杜禔让人把风吹了雨淋了的重新补上,接着等。
“有人来应帖了。”
杜禔在后堂昏昏欲睡,被师爷摇醒。
厅里站着个人,穿着白衫,高高瘦瘦,飘飘忽忽。
“可是姓封?”
“正是。”那人抱了抱拳:“请问朱家公子何在?”
“不急。”
杜禔打量着他,气质不错,难怪竹仙都动心。
“如何证明你就是他等的人?”
“不知道。”厅里的人神态自若:“相见自然明了。”
“为何不告而别?”
“生性如此。”
“为何久无音信?”
“没留地址。”
像是个老千的气质,杜禔想,皮厚嘴硬。
“为何今日又来?”
“我...”厅里的人打了结巴:“他病了我当然要来。”
算你有点儿良心。杜禔站起来:“今晚且在府衙住下。”
“什么时候见他?”
“明日。”
杜禔站起来,写了封信让师爷送到山里。
人,找到了。病,得装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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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本节终
杜禔带着姓封的上了山,绕了八道弯进了竹林。
“到了。”杜禔扶着膝盖头喘气:“你笑什么?”
不会是爬山爬傻了吧?他想。
“你歇会,”风神上前拍了拍门:“这地儿我熟。”
竹仙在床上躺着,乌黑的头发散了满枕。
“你喜欢的那个,姓封的。”杜禔指了指:“人给你找着了。”
“你让我最近别来,是腾出时间找我?”
风神变回了熟悉的样子,眯着眼笑。
“怎么是你...”竹仙指着他:“你怎么跟杭州那会儿不一样?”
“风哪有定型啊。”
风神摇着扇子:“我找个好看的样子就变一变。”
“你们认识?”杜禔的头转来转去。
竹仙叹了口气:“我早该想到...怪不得在凡尘司找不到你。”
“你一直在找我?”风神看着他:“刚还说‘喜’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