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女生跳楼后,她的父母认定是复读班压力大,哭着闹着让校长跟班主任给个说法。
沈芝兰几句话介绍完,谈靳楚也已经将尸检报告看了两遍。
严重骨折、器官碎裂……死因上并没有什么蹊跷,的确是高空坠楼导致。
让他意外的是,这个18岁的少女,不仅有长期的性行为,子宫壁痕迹还显示她流过产。
“6月25号的鉴定报告……”
谈靳楚抬起头,拧眉问道:“已经二十几天了,死者的尸体还没处理吗?”
沈芝兰冷笑一声,“没呢,那俩当爹当妈的不满意学校给出的赔偿,高考结束后,又把女儿的棺材抬进了学校。”
“尸检是我在c市的俩学生给做的,就因为都是男生,险些被死者的爸爸扇了一巴掌。还有个当叔叔的,把人家赶来调解的民警给打了,到现在还在拘留所里蹲着呢。”
谈靳楚安静听完,继续往后翻。
一张张照片映入眼帘,拍的是间三十几平米的单身公寓,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猎奇道具。
“这是欧阳晋在死者学校附近租的房子,那边的同事在其中一条皮质鞭子末端,检测到了死者的表皮组织和血液痕迹。”
那个女生,去年暑假就是在欧阳晋的咖啡馆里打的工。
“死者的手机也找到了,聊天软件上,她给欧阳晋的备注是——‘主人’。复读的选择,也并非是死者做出的,欧阳晋给她制定的目标是985高校,考不上就去死。”
沈芝兰懒得点评这个小众圈子的嗜好,环着双臂冷声道:
“不排除教唆他人自杀的嫌疑。”
这种违法行为本来就较难定罪,更何况,欧阳晋这会儿人在岛上,要想了解少女跳楼的真相,还得先把人带回来审一审才行。
谈靳楚认真看完,放下了手中的资料夹。
“……死者还不到19岁,比他的亲生女儿还要小。”
“是啊。”
沈芝兰倚在桌边,面无表情地揉了揉酸疼的脖颈,望向窗外:
“她跟妙妙一样,都是7月底的生日。”
谈靳楚的手指轻轻蜷了蜷,又无力地松开。
此时此刻,他心中的不平之感越发强烈。
身为一名国家公职人员,服从安排,在任务中做出牺牲,他没有一丁点儿的怨言。
可他接受不了的是,妙妙要跟他一起上岛,把自己的生命,搭给欧阳晋这种货色。
第68章
办公室里, 除了其他同事敲击键盘的声音,再听不到有人说话。
姐弟俩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末了还是沈芝兰先开口。
她对那个坐着轮椅去爷爷墓地的小姑娘挺有好感,知道弟弟刚才医院回来, 便关心了一句:
“妙妙这会儿, 身体怎么样了?”
谈靳楚低下头,从沈芝兰的视角, 只能看到他微微发颤的眼睫。
“……不好,一点儿都不好。”
年轻的男警向来以冷静自制的面容示人,一起生活了二十年, 除了小时候把一条肥肥胖胖的蛆虫扔他脸上之外, 沈芝兰再没有见到过自家弟弟这般无助。
就连得知爷爷噩耗的那一天, 她从解破室里出来,站在太阳地里只觉头晕目眩、腿脚发软,还是十六岁的谈靳楚红着眼, 一路搀扶着她去了医院。
现在反了过来,弟弟在姐姐面前展露出了柔软的一面。
他低声道:
“我推开病房门的时候, 差点儿都没认出来, 圆脸都快瘦脱相了, 苍白得吓人,胳膊细的感觉一碰就折。”
“臂弯处乌青一大片, 手背上也全是针眼……姐,你知道吗,她今天也要同时插好几根管子,护士一进来, 她就害怕得直哆嗦。”
谈靳楚摇了摇头, 轻声吸气:
“前两天更受罪,刘队跟我说, 那些管子都是红的,因为要把她的血抽出来,洗干净再给输回去……明天,她还要做骨穿,针从背脊扎进去抽骨髓,那得多疼啊……”
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沈芝兰在呛人噎人上是行家,轮到安慰人,这张嘴里就半天蹦不出一枚字眼。
想了想,最后只能道:
“别担心,做骨穿要打麻药的,不会很疼。”
谈靳楚苦笑一声:“但愿吧。”
女人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留给姐弟俩聊天的时间也没多少,刘敬天站在门口冲人招了招手,谈靳楚立马起身。
他有他的任务,沈芝兰也有自己的工作。
她跟着弟弟一起出了办公室。
俩人从姐弟到同校师姐弟,再到现在的谈警官和沈法医,一路这么按部就班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