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待在拘留室里出不去也无所谓;被医院和佐味料供应商等多方联合告上法庭也无所谓;甚至还说,把自己枪毙了都无所谓。
当时就把审讯室里的程屹给气得够呛。
这个女人完全看淡了生死, 还想着跟警察商量,打算签个遗体捐献,离世后也算好事一桩。
刘思甜笑了笑,劝她道:
“你要是真想做好事儿啊,就从头到尾都给交代清楚了,不然,医院里有个小姑娘,天天都得提心吊胆,吃不好饭也睡不好觉,做梦都觉得有人要架把狙,给她一枪崩了呢。”
也就只有在提到祁妙的时候,女人平静的表情上,才会出现些许的动容。
“那个小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还行,在病房里养腿伤,24小时都有我们的人守着。”
刘思甜一边回答她,一边抬眸,温柔而平和的眼睛直直望了过来。
“怎么,你很关心妙妙?”
女人垂下头,沉默不语。
正当审讯室里的其他警察都见怪不怪,以为她又要闭上嘴,一言不发时。
“能不能……”
她忽然开口,向面前的女警请求道:“让我见见她?”
“不能。”
谈靳楚站在程屹身边,清冷的声音传进了听筒里。
此时的他,似乎有点儿不近人情。
也没有征求祁妙这个案件受害者的意见,直接替她回绝:
“在刑事拘留期间,嫌疑人除了见律师,不能和外界的其他人联系。”
这么点道理,刘队又不是不懂,用不着别人来提醒。
他只是在电话里缓缓问道:“小谈啊,妙妙住进医院多久了?”
谈靳楚脱口而出:“五天零十四个小时。”
“还需要继续在医院里住多久?”
年轻的男警略微思索了一下:
“医生说,妙妙的腿伤属于闭合性骨折,石膏固定一周左右,拍片检查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回家自行修养了。”
可刘队听完却冷哼一声:
“那你觉得,她目前面临的这个情况,能够顺利出院吗?”
“这个情况”,指的并不是病情,而是案情。
谈靳楚明白,所以这一次,他没能立即回答对方的问题。
电话里,刘队还在继续道:
“即使出了院,回到家,她就能恢复平静生活了吗?”
“她就能摆脱背后那些人的阴影,每天开开心心,从此不用再担惊受怕了吗?”
程屹闻言,看向了自己身边这位陷入沉默的同事。
而谈靳楚则抿起唇,忽略了他的视线,垂下头,对上了祁妙那双圆溜溜的眼。
转入VIP病房后,两天的规律作息,就足以消褪她熬出来的红血丝和黑眼圈。
瞳孔黝黑,眼白干净,澄澈得看不出一丝杂质。
但从6月2日第一次相见起,到现在只过了十几天,她好像就瘦了。
原先圆润的下巴,这会儿瞧着有点儿发尖。
谈靳楚的平静如水心底忽然掠过一丝波澜。
他不再搭理电话中的刘队,而是俯下身,定定地看着这个坐在病床上的小姑娘。
“妙妙,”声音轻轻的,问她:“那个嫌疑人的要求,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祁妙眨了眨眼睛,嗓音脆生生的。
“我想见见她。”
此话一出,不只是病房里面的两位警察,连电话那端的刘队都安静了。
她继续说出自己的看法:
“嫌疑人难得有跟人沟通的欲望,那就让我试试呗,说不定还能瞎猫碰上死耗子,从她那儿撬出点儿有用的东西来。”
这并不是她盲目自大,而是警察们的审讯环节实在得不到什么进展。
眼下,女嫌疑人又主动提出了要求,祁妙觉得,自己跟她的交流,很有可能就是突破点。
但谈靳楚却不赞同地蹙起眉:
“不用从我们警察的工作方面来考虑,妙妙,你只需要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就好……”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病床上的小姑娘就急得冲他挤眉弄眼,还朝程屹的手机那边努了努嘴巴。
她压低声音,煞有介事地竖起指尖,嘘道:
“还没挂电话呢,被刘队听见你对待工作是这个态度,他又该骂你了!”
谈靳楚:“……”
程屹:“……”
“咳咳!”
电话里,刘队有些忍俊不禁。
他开口安慰道:“妙妙小同志,不用担心,在这件特殊案子上,你的个人意愿比我们的工作更重要。”
祁妙僵硬地笑了笑,为了掩饰尴尬,又把话题给扯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