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云姐,你还记得妙妙第一次在病房里醒来,说的那些话吗?”
云艳辉反应过来,知道他指的是祁妙闭着眼睛,对着执法记录仪描述的,陈爱民在家中毒害妻子的犯罪经过——
屋外是滂沱大雨,屋内是妻子准备的晚餐。
但桌子上却摆放着盛满农药的杯子。
陈爱民逼着妻子喝下农药,妻子不愿,推倒丈夫,从堂屋跑出,穿过院子,一口气跑到了大门边。
外门上了锁,妻子跑不出去,被丈夫追上,强行把农药灌进了嘴里,活活毒死。
这就是操场埋尸案的前情。
云艳辉问:“你是觉得……陈爱民的杀人动机有疑点?”
在动机方面,妙妙即使亲眼看到了凶杀案的经过,也看不透凶手的心理。
不过陈爱民自己在口供里说,他杀妻子,单纯是之前吵过架,那晚又喝了点酒,一时冲动。
“不是动机,是那道锁死的外门。”
谈靳楚盯着雨刷器,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
10年前的那个夜晚,雨下得更大。
可凶杀案的现场却只有两个人,凶手和死者,也就是陈想的父母。
那陈想呢?
云艳辉回忆道:“陈爱民自己说,他儿子当时快高考了,在网吧查资料,夜里11点半才回到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
谈靳楚却问:
“儿子夜间在外未归,他的父母会把外门锁死吗?”
10年前,陈爱民家里外门上用的锁,是一把老式铁锁。
按正常人的习惯,如果只是防止外人进入家中,顶多只会在门内插上门栓,挂上锁头,等儿子回到家,才会把门给锁死。
而这种情况下,妻子为了求生,从堂屋跑到外门,几秒钟就可以摘下锁,打开门逃出去。
但她为什么还是被晚来好几分钟的丈夫给追上了呢?
要知道,在陈爱民的口供里,妻子是端了盆热粥往他脸上泼,他在堂屋外的水龙头下冲洗过后,才带上农药,继续追过去的。
“是啊。”
陈爱民被他们逮捕后直接认罪,口供太过详实,大家只顾着顺着他的话查找当年的证据和痕迹,也就忽略了这一处疑点。
云艳辉开始疑惑起来,“他妻子都往他脸上泼热粥了,有很强的求生意识,但为什么跑到门边就不跑了呢?”
“除非——”
年轻男警的语气淡淡,“有人在外面,把门给关住了。”
第41章
静谧的夜, 洗手间里唯有洗漱台的水还在滴答作响。
云艳辉听着他的话,莫名感觉身边蔓延出一阵凉意。
如果真如谈靳楚分析的那样,门内没有被锁死, 不需要钥匙。那对于一个急于逃生的人来说, 区区一道门栓,即使再怎么紧张, 再怎么手忙脚乱,也完全可以在几分钟之内打开。
魔鬼往往藏在细节之处。
或许陈爱民的口供中,他说的“用凉水冲完脸上的烫伤才追了过去”, 可能存在着表述不精准以及时间上的误差。
但这处细节, 绝对可以作为疑点, 继续深究下去。
因为,里面藏着的魔鬼,很可能不只是一个。
而是两个。
云艳辉顺着谈靳楚的思路延伸下去。
“会不会, 是那个刚好从网吧回到家门口的陈想?”
“妻子江银梅甩开丈夫后,本可以就此从大门逃出, 却被陈想从外面封住去路, 也封住了她的生机。”
甚至, 更有可能是江银梅见到儿子关门,心灰意冷之下, 直接丧失了最后的求生意志。
谈靳楚则道:“正如陈想所言,未经查证和查证不足的口供,不具备证据效力,那他自己说的话, 又有几分真实性呢?”
“没错。”
云艳辉接道:“陈想和陈爱民说的去网吧查学习资料, 也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早就提前串通好的。”
“所以, ”谈靳楚问,“妙妙口中的人证,是陈想吗?”
第三个在场人若真是陈想,那可就不是什么人证了,而是共犯。
哪怕陈想没有直接参与到杀害江银梅的作案过程中,也存在着的包庇罪的嫌疑。
但一个请了律师,整理好资料,准备随时向法院起诉,为父亲翻案的人,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担下罪名,亲自指认陈爱民呢?
“妙妙只说,她对第一次幻象中的画面记不太清了,门外到底还有没有其他人,她也不能确认,所以她这不是才想着,再吃一次野菌子试试嘛。”
言谈间,话题又绕回到了祁妙通灵的能力上。
云艳辉似乎犹豫了一下,终于将压在心底很久的话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