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开始回忆,那天病房里,陈记者对自己提出的采访问题。
当时神经高度紧张之下,似乎有什么细节被她给遗漏了。
祁妙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一句一句进行复盘。
那场对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装傻充愣。
陈想一问到她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题,她就使劲胡扯:
什么幼时小儿麻痹,初中高烧后遗症导致脑子不太好使,以及高中学习压力大,精神略有失常,动不动就会发疯……
然后,病床前的那位记者眼里,好像闪过了一丝精光。
他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精神上有问题的人,说的话还能当做证言吗?”
证言、精神有问题的人……
她心中默念着,脑海里,6月3日刚穿过来之后,两个世界的记忆还在不停重叠交织。
十年前的那个雨夜……
祁妙猛然睁开双眼,“我想起来了!”
她撑着胳膊就要起身,一边激动地望向云艳辉。
“小云警官,10年前的操场埋尸案,是有人证的!”
第40章
如果操场埋尸案有人证, 那杀害妻子的凶手陈爱民,早就可以被追究刑事责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被批准逮捕后, A市公安局还要继续做后续的侦查工作, 暂时不能向法院移送审查起诉。
“除了告诉你,案子有人证, 妙妙还说什么了?”
夜里12点已过,谈靳楚送完程屹,在回局里的路上停下了车, 开窗伸手, 捞了一把夜风。
外面下雨了, 淅淅沥沥,在他指尖留下一片湿漉漉的痕迹。
蓝牙耳机还保持着通话,里面是云艳辉的声音。
“其他的细节, 妙妙就想不起来了,所以她才跟我说, 想要再吃一次野菌子, 回到10年前的案发现场看一看。”
他轻轻笑了一声, “……怎么腿都瘸了,还惦记着她那蘑菇啊?”
“哪是惦记什么蘑菇, 她估计是在惦记自己的安危呢。”
云艳辉叹了口气,道:
“妙妙现在认定了,背后搞鬼的人跟10年前的那起案子有关,电脑上的留言就是他们下达的指令, 她怕自己天天躺床上而不去查明真相, 那些人会再次对她下手。”
“今天下午的时候,还疑神疑鬼地问我 , VIP病房的玻璃能不能防弹,万一窗外有人架了把狙,一枪给她打死了可怎么办。”
连云艳辉自己复述起来都想笑。
当时她跟哄小孩儿似的,给祁妙讲他们刑警队在医院做了哪些部署和防范。
“我跟她说,要是有人要狙你,我肯定先挡你前面,你真出了事儿,我估计也不能幸免。万一限免了的话,我再去给你报仇,不光是我,整个公安局都去给你报仇。”
谈靳楚评价道:“云姐,您这是哄她呢还是吓她呢。”
“没办法啊,她躺在病床上,哪儿都不能去,脑子里胡思乱想,成天自己吓自己。”
云艳辉甩甩手上的水,又拿起洗漱台上的手机,惆怅道:
“有时候吧,我都分不清这孩子到底是胆子小还是胆子大,说她胆小吧,她已经看到过那么多可怕的场景了,还主动要求吃菌子,要说胆子大……”
她又笑了一声,“喝白开水之前都得盯着看半天,奶茶饮料更是碰都不敢碰了。”
谈靳楚望向窗外斜斜的雨线。
“她只是太善良了。”
“是啊。”
云艳辉倚在墙壁上,“善良,懂事儿,还特喜欢为别人着想。”
下午被祁妙缠着非要吃菌子的时候,云艳辉就用谈靳楚教的法子劝住了她。
其实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告诉她,案情的进展暂时不方便向无关人员透露。
剩下的,妙妙自己就会体谅了。
什么也不再问,乖乖闭上眼睛睡觉。
“哦,对了,她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呢。”
谈靳楚收回视线,指节微微摩挲了一下手机壳,“什么话?”
“她说,让你也注意休息,不要老是这么一直熬着。”
云艳辉问他,“你这会儿干嘛呢?听着像是在外面。”
“嗯,我在路上。”
下午队里针对郊区外工厂发现的东西,开了一个会议,他又去技术科待了两小时,研究没什么进展,才回自己的工位。
他们刑警队里,平时的报告记录和材料,但凡能丢给谈靳楚的,基本上都会交给他来写。
刘队说了,过目不忘的能力不用白不用,使唤他使唤得心安理得。
而谈靳楚又盘了一遍彭磊失踪案的信息,觉得他室友提到的“网恋女友”可能有点问题,便薅上程屹,开车去了彭磊的父母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