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似乎看到大贵的人影立在窗外望向内里,再仔细一看,窗外只有树影在风雨中摇曳,似乎是他的错觉。
天亮之后,天朗气清,窗外空空,昨夜那棵摇曳的小树不堪风雨倒了下去。
钱方坐在窗边,脸色苍白,眼睛直直盯着那棵倒下的树,忽然就红了眼眶。
钟元誓站在场外,没看懂这幕戏的意义。
昨夜钱方看到的人影确实是大贵,他在外面似乎过得还算不错,一身崭新的新西服,手上拎着一个公文包,一打开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钱砖。
他变了模样来到村里,村长只当他是外地来的投资商,热情洋溢地介绍村里的土特产。
钱乐池给王清虚讲戏:“所有人都没认出大贵,就你认了出来,现在你是钱方,你是什么心情?”
王清虚低头翻看剧本思索。
钱乐池叹气,继续启发王清虚:“你不知道大贵明明自由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而且他的态度也很奇怪,每一次和他见面,你都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明面克制却又忍不住想去问他为什么还要回来。”
钟元誓问:“大贵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钱乐池一回头,看到钟元誓站在后面,吓了一跳。
“小小小钟少,你怎么来了?”
《西景时》的拍摄已经进入尾声,顺利的话这星期就能杀青,钟元誓按照过往的习惯,给剧组带来一波慰问。
披了一件长风衣,钟元誓双手插在衣袋里,一条影子孤单单坠在后面,眼下有些青黑:“不用在意我,你们继续拍吧。”
他就是顺口一问,不是非要耽误钱乐池的时间给他解释。
钟元誓这个问题王清虚知道答案,答道:“当然是因为大贵心里还挂念着钱方,他不想钱方孤独一个人。”
他放不下,所以他回来了。
钱方走不出去,大贵于是回到困住他的群山。
钟元誓:“这兄弟情还挺深厚的,大贵为钱方赔上一辈子了。”
“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兄弟了!”生怕王清虚被钟元誓带着跑,钱乐池急忙大声纠正,“他们已经不是兄弟了!”
这一场戏前前后后改了很多版本,钱方拧着眉头翻看剧本:“其实这里的戏我一直感觉还可以更激烈一些,之前那个版本呢?就是钱方误以为大贵要走那一段……赵赵赵老师!你怎么看!你觉得哪个版本好?”
钱乐池一溜烟跑了,独留钟元誓在原地发愣:“不是兄弟,那是什么?”
他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却迟迟说不出口。
那个词语像是埋在内心最深处的土壤,明明几次三番即将破土而出,却被钟元誓不断添土掩埋不断否定。
钱乐池很快带着赵总监制过来。
“今天小钟少怎么一个人来,王助理呢?”赵总监制在片场不怎么关注公司八卦,还不知道王铮也请了长假。
“休假了。”钟元誓硬邦邦道。
那天王铮也走后,他就没有再主动联系王铮也了。
至于那串被王铮也带走的车钥匙,他都不想去要回来了。
也许心底是带着期盼的,期盼王铮也能主动回来还钥匙,这样他就有机会和王铮也再次见面并搭话。
然后呢?
钟元誓一想到那个场面,不知为何心底空洞洞的,眼眶禁不住地发酸。
赵总监制没有察觉到钟元誓的情绪变化,继续和钱乐池探讨应该如何拍摄接下来的剧情。
“改是能改,问题是能不能演出来,”赵总监制面带犹疑,“光靠祝南嘉带着也不行,王清虚接不住这戏就跨了。”
闻言,王清虚羞愧地底下头。
剧本改来改去,不光是因为赵总监制和钱乐池有分歧,他的演技也是一方面的原因,担心他不能很好地展现钱方这个角色,钱乐池前前后后给他剖析了很多次钱方这个角色的情感变化。
“其实……我觉得我和钱方是很像的,”王清虚说,“一样的清醒,明明知道这段感情自己只要踏出一步就有可能,却还是放弃了。”
只是钱方是不想绑住对方,所以选择放手,他则是想奔向自己想要的未来,不想被对方绑住。
一旁的祝南嘉摸着下巴:“听起来很有感触啊,感觉像是受过情伤?”
这一问犹如惊雷,一下子把王清虚炸醒。
作为一个偶像,他在粉丝面前立的一直是单身人士。
剧组这里人多口杂,他当然不能透漏自己的感情过往,只好勉强一笑接着道:“我只是觉得从剧本上来看,是钱方帮助大贵放走,其实也算是抛弃了大贵。”
——钱方不觉得他和大贵有可能。
王清虚说了一大堆,足以见得他对钱方这个角色的理解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