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姝笃定卫曜会来救自己。
沈灵姝第一次因为这种悸动而感觉安心。
不知走了多久。
沈灵姝听到了几声狗吠。
紧接着,从一处简陋的柴屋,冲出了几条恶犬,以及一个背光陌生且魁梧的中年男子。
姜贵妃一见男子,便丢了灯笼,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扑入怀中。“刘郎。”
男子一边回抱着姜贵妃,一边目带紧张地往着沈灵姝这边看。“你们……真把她绑过来了?”
姜贵妃嗔笑:“刘郎说的什么话,难不成借着刘郎的风进了长安去,只是闲逛逛?”
男子还是不太放心。“她……她看见我的脸了。”
姜贵妃回身,轻扫了眼沈灵姝。魅色上挑的眼一弯,只是轻笑。却说着残忍的话。“又何妨?除了我们这,她能去的地方,就只有这里。”姜贵妃轻踩了踩土地,笑得天真妩媚。
男子似也是下了什么决心,最后看了沈灵姝一眼。目光转回姜贵妃脸上,带着微微痴态。“那你尽快处理掉,我明儿就要回朝廷了。今儿是向朝廷请假的最后一天。”
姜贵妃似是不满,嗔怪道。“怎么这么快?我还想与刘郎多多温存呢。”
“时间不晚,咱们还能温存温存。”被唤为刘郎的男子色眯眯笑,搂着姜贵妃的腰,便往里头走。
姜贵妃临走前,回神看了王玺一眼。
眼神意味明了。便是嘱咐王玺将人关押起来。
远远听到里头的门落栓。
沈灵姝余光看向了一旁的王玺。
王玺只是停顿了片刻。而后拽了下捆住沈灵姝的绳子。命令,“走!”
沈灵姝被牵引着进了屋院。
这座建在山中的柴屋,看似简陋,里头却是应有尽有。
沈灵姝记得来时绕绕转转了许久,猜想应该是建在极为荫蔽之所。
沈灵姝收回了打量观察的眼神,目光落在给柴门落锁的王玺身上。
“……你怎么会和姜贵妃在一处?”沈灵姝还是忍不住开口。
王玺并没有回答。而是在给每一扇窗户都仔细钉严实。
沈灵姝捆着手的另外一头绳子,还绑在王玺的手腕上。
沈灵姝拽了拽。
王玺投来了暗沉沉的视线。
沈灵姝这才发现王玺削瘦得厉害,一向跋扈嚣张又愚蠢的公子哥,如今落魄得似乎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眼底皆是阴青。
沈灵姝吞了吞口水,“嗯……手误,手误。”
王玺没说什么,只是继续一瘸一拐地给窗户钉钉子。
沈灵姝望着并未关紧的门,心想着自己成功跑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少。王玺瘸腿,应该是跑不过自己。但这里地形偏僻,夜又已深,保不准有什么意外。而且说不准外头还会有姜贵妃的人。
沈灵姝暂时打消了冒险的想法。余光又看向王玺。试图和人沟通交流。 “……你能把我放了吗?你关着我,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啊。”
沈灵姝本以为王玺会像刚才一样无视她。却见王玺绕了一个圈,转了回头,直面沈灵姝,面庞因似恼火而扭曲。
“王家全族一百五十口人,尽丧在卫曜手中。你既与他是夫妻。他定会赶来营救,我要让他有去无回!以报我灭族之恨!”
沈灵姝张了张嘴,唇瓣微翕动。“……你说灭族?可你们王家早在卫曜军马到之前,就已明争暗斗多时,早已是一盘散沙。暗斗而亡的王家人,不计其数,你又何能将你的不甘皆归罪在卫曜身上?”
沈灵姝神情紧绷,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再次开口。“……更何况,冀州百姓何辜?王家残忍无道,掠者跋扈。你可知,冀州城门便是冀州百姓们冒死为卫家军打开的,他们宁愿冒着可能被陌生兵马屠杀的危险,也势必要推翻你们王家人的统治,你说王家人无辜,冀州的百姓便不无辜?!”
王玺的脸色由怒红到苍白,最后转为泛青。唇瓣翕动,瞪大眼珠,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红着一双眼,死死盯着沈灵姝。
就这么沉默僵持了片刻。
王玺重新站了起来,将手腕上牵制沈灵姝的绳子系到了旁边的柱子上,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离开前,将柴门从外牢牢栓紧。
*
夜有些凉。
沈灵姝扒拉在干柴边歇息。睡前思索了下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毕竟对王玺来说,尽管王家人罪恶滔天,但起码是他的亲人……
沈灵姝思索着,便进入了梦乡。
待醒过来,入眼的却是姜贵妃一张艳丽貌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