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染红了马球场的砂砾。
风沙间,都是血腥之气。
马上的其他贵族,皆淡漠地冷观。没有任何触动。
司马燕喝着水囊中的手,手下没得到指示,仍旧不停手中的鞭子。
偌大马球场,只有两个仆从衰弱的惨叫声。
沈灵姝被眼前景震撼得浑身颤栗。
“大公子,古人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既然他们两人实属不知,你平白无故用刑,便能得出想要的结果吗?”
司马燕闻言,手中握着水囊,垂眼,看底下脏灰如蝼蚁的人。嗤笑。“区区一个私子的蝼蚁,也敢与我应声?莫不是姜娘子寻你去,还是想给他的私子再添个兄弟?这是连自己儿子的东西,都惦记上了啊。”
沈灵姝握紧了身侧的手,“大公子连自己的阿耶弟兄都能下狠手。不知人情可贵,还当真是情有可原。”
“尖牙利嘴。”司马燕寒了眼,勾了勾手。手下的鞭子停了下来,随后朝向了沈灵姝的方向。
司马凤:“住手!”
司马燕侧了眼。
司马凤从马下跨跃了下来。挡在了沈灵姝面前,“他是我朋友,燕哥哥不要动他。宽恕他一回。”
司马燕水囊拧紧,温水从囊袋中汩汩涌出。
司马燕将水囊掷落一边,直直丢掷在仆从脑袋上。砸出了一个血窟窿。
端着木托的仆从应声倒地。
马背上的贵族们都屏息不敢出声。
沈灵姝看楞了眼。
司马凤也是面色一惨白。
司马燕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是吗?原来是凤儿的朋友啊。这样就没什么不好说的了。会玩马球吗?来陪我们玩一场。”
“输了,把你巧言令色的舌头留下。赢了,吾答应你一个条件。”司马燕笑嘻嘻。眼神中带着嗜血的光晕。
司马凤:“燕哥哥,不可以……他……”
“好。”沈灵姝道,“我和你玩,我输了割掉我的舌头!你输了,你跪下给所有人道歉。给我们将军,给司马凤,给被鞭笞的三个仆从道歉!”
马背上的司马氏的贵族们倒吸一口凉气。
司马燕楞了下,随后眼里疯狂渲染了血色,阴狠地盯着底下的少年,大笑。“好!吾和你赌!”
第六十五章
鼓面声震。
三面观赏楼的矮墙之下, 马球场偌大。
绘着彩漆的马球置于马球场中央。
球门置球场南端,两队共击一个球门,以一炷香时辰内, 得筹者多的队伍为胜。
沈灵姝被套上了新绿色的半臂袖衣作为球衣。
司马燕着朱红绘金龙漆底的袖衣, 嘴角持笑。“人不用太多, 每队四个。出来几个人和这家伙组一队。”
已经下了马的贵子们面面相视, 无人应声。
众人心底都清楚, 眼前这个瘦小的少年必输无疑。与他组队, 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大公子, 我骑术不精, 还要大公子多多领带。”
“大公子,这么个穷酸下人,随意宰杀就好,何必与他大费周折比试?”
……
贵族子弟们议论纷纷, 逐渐由不愿和沈灵姝组队的局面,转变为对沈灵姝卑贱身份的讨伐。
司马燕唇边挂着冷笑:“怎么?你们打算看吾食言, 给他下跪不成?”
贵族子弟们瞬间哑口。纷纷摇头。
司马凤站了出来:“我与他一个队。”
司马燕扫了司马凤一眼, 微微笑, “凤妹妹算一个, 还要两个人。”
司马燕随手一指, 挑了前排两个富态华贵的男子。“你们两个, 脱了红衫, 把绿衣换上。”
被指到的两个男子脸色刹时土白。却是迎着司马燕的笑脸, 一字都说不出口。两腿颤颤走出。
率先换上了新绿半臂袖衣的男子斗胆出了声。“大、大公子……若是输了, 我们也、也同罪吗?”
司马燕悠悠吐出二字:“同罪。”
两名贵子脸色唰白。几乎要软下了膝盖去。
司马凤唇色也是一灰。翻身上马, 握着马缰的手一紧,垂睫下, 眼眸流光黯淡。
沈灵姝这边,光是上马的过程就不太顺利。马夫牵来的是一匹不算高大的马驹,但肉眼可见性子急烈,不住地躁动推踏着地面的砂砾。马息喷发不止。
沈灵姝勉强跨上了马,险些又被甩下来。狼狈勒住了马缰。侧耳便听见了司马燕的“同罪”一词。
沈灵姝收紧了马缰,也不顾手掌被勒磨发红疼痛。
马驹虽还在蹄踏,但感受到了上头的勒力。已不是急躁之态。
沈灵姝位于马上,居高望下。拂过的夏风,将人新绿的袖衣,吹得鼓鼓涨涨,好似一只即将飞扬的雀鸟。“诸位放心,若是尔等输了。不必担忧,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有司马燕一人跪下道歉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