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君年咬着牙将左臂抬上去扶住玉冠,右手抚顺发丝,将白玉钗插|入玉冠中固定住乌发,玉冠有几分松弛,但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等他赶到太学堂时,门口已经乌泱泱站了一排人。
谢砚一身红衣金龙服,头上的金冠上坠着明亮的宝石,余光瞥到熟悉的身影,转过头来,脸上扬起笑容,张扬得过分,在人群中格外耀眼。
路君年尽量保持动作自然地靠近人群,可谢砚在他走近后笑容渐渐消失,微微蹙了眉,目光在他左肩上游移片刻后又望向别处。
看到谢砚那副神情,路君年很快知道,谢砚知道他受伤了。
路君年走到门口,刚好跟门口训话的曾柯师撞上。
曾柯师气愤地指着迟到的人骂:“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老夫跟你们说过多少次,无论老夫什么时候来太学堂,你们的早课都不能缺席,可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自觉,不要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们在宫门口安插了眼线,看到老夫的车轿才慌忙通报起床!”
眼线?路君年不由得想起进宫时,有位护卫军会打开马车门往里看车内的人,随后才会放行。
曾柯师手中拿着一根一尺长的戒尺,戒尺上下晃动,所有迟到人的目光都跟着戒尺上下移动。
“哼哼,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没想到吧,老夫昨日宿在了宫里,压根就没有出宫,你们这些偷懒的滑头被我逮个正着!全都伸出左手来,每人领十板子,站在外面把《论语学而篇》背完了才能进屋!”
曾柯师虽然年纪大了,声音气势却很足,他转头就看到刚刚过来的路君年,用戒尺指了指队伍末端的位置,说:“路云霏,虽然你是今天第一次来太学堂,但老夫早就跟你说过太学堂的规矩,迟到了也要一起受罚,站到队伍最后面去!”
路君年点头,颔首往队伍最末端走去。
而等他站定,就看到谢砚从队伍的前面走来,随后站在了路君年身后。
曾柯师指着谢砚愤愤道:“躲在最后面也要受罚!别以为你是太子我就不罚你!”
曾柯师并没有管谢砚跑到最后,反正早晚都是要打手板的。
打手板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很快就有人啜泣着跟曾柯师求饶,曾柯师两眼一横,照打不误,即便是女子也是一样。
路君年站在队伍中没有说话,目光跟着那戒尺一上一下,身后的谢砚突然朝着他走近了一步。
“你身上什么味道这么难闻?”声音不大不小,能让路君年和前面的两个人听到。
前面的人诧异地回过头看到路君年,又看到他身后的谢砚,立刻转过头去,心知太子又要找新学子的茬了。
路君年转过头,他知道谢砚指的是他身上的药味。
“我每日晨醒后都要药浴。”路君年简短地回答。
谢砚垂眸盯着路君年苍白的唇,突然伸手掐着他的下巴,手指一用力,就让路君年不得不张开嘴。
口内殷红一片,血腥味被冲淡掩盖,但还是被谢砚闻到了。
他眼眸深邃,看着路君年舌上那处伤口抿唇不言。
路君年用右手轻覆在谢砚手上,从旁人视角来看,就像是谢砚掐着路君年不放,路君年用手推拒,却又不敢反抗太子。
路君年用手指轻轻抚着谢砚的手背,眼瞳左右晃动了一下,缓慢地闭上了双唇抿紧。
谢砚的目光顺着路君年的右手慢慢移动到他的左臂,神色更加严峻深沉。
“看来路少爷并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谢砚语气平平,抬眸望向路君年的双眸,“胆敢违抗我的意思,你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吗?”
第39章
“你们两个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点过来领罚!”曾柯师的吼声打断了路君年和谢砚之间的谈话。
前面的人都打过手板,站在长廊下背论语,只剩下路君年和谢砚。
谢砚松开路君年,路君年转身走向曾柯师,伸出了右手。
“打左手,右手留着给你写字。”曾柯师用戒尺拍了拍路君年的左手手背。
路君年左肩有伤,怕打手板会牵扯到伤口,仍旧伸着右手,说:“太傅你打吧,我用左手写字。”
曾柯师便没再管他,连着在他手心抽打了十下。
右手掌心全红了,掌心发热,在白皙的手指衬托下,显得诡异而惨烈。
曾柯师年纪大,力劲却不小,路君年整个右手都在微微颤抖。
还好没有打左手,不然他可能掩饰不了身上的伤了,路君年心想。
“我也要用左手写字!”谢砚在后面嚷嚷。
路君年回头,就看到曾柯师气得直接拧住了谢砚的耳朵。
“你右手字都写不明白还用左手!快点把左手伸出来,每次迟到都有你!”曾柯师把谢砚的左手抓着,大力地在他掌心抽了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