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朴显道:“去年的环境比现在还要恶劣,当时是腊月时节,河面都冻成了冰块,根本不用破冰行船,人都能直接踩着河面过河。今年若要继续进攻,得趁着夜色偷偷渡船上岸。”
谢砚手指轻敲着桌面,问:“我们如何确信,敌军能再次中同样的计?他们不会有任何防备之心?”
有其他将士说:“他们现在在撤兵,背对着我们,说不定能奇袭。”
又有另一人道:“我觉得太子殿下说得对,指不定这是他们佯装不敌的对策,为的就是因我们渡河,再将我们一网打尽。”
“可皇上都下了旨意,我们总不能抗旨不遵吧!”
“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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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两拨人很快又要吵起来,谢砚重重拍了下桌子,众人很快安静下来,纷纷看向谢砚。
谢砚绷着下巴,面色冷峻,道:“我有一计,可推断出他们是不是在诱敌。”
接着,谢砚在众人面前说出了一个计谋,唐朴显听了,面上有几分犹豫,但这也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了,便同意了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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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敌国的商队如约渡河回国,他们正坐在小舟上,数着到手的银两,突然就听见旁边传来很大的水声,甚至还有水花漂荡到他们小舟边上来。
很快有商人出来查看,却见几个明显是士兵乔装打扮的人坐着小舟跟他们一道渡河,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他们衣服底下藏着的刀剑。
那商人很快回到舟内,不知在跟人议论什么。
几只小舟上了对岸,大元国的士兵很快分散开去,半点没管那群商人。
商人议论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追上自己的军队,将河上对岸的异常举动报告给了主将,商人原以为他们会格外谨慎地留一队兵力善后,主将却神秘莫测地摇了摇头,说了声“瓮中捉鳖”。
商人这才明白,这是在引诱对面的军队过河来自投罗网呢!
他们正喜滋滋地准备坐收渔利,没想到大元国派出侦查的士兵同样观察到了他们的异常举动,对于他们明目张胆的渡河,对面竟然没有半点质疑,这正好符合谢砚一开始的推测。
他们就是在钓鱼,等他们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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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的士兵们又悄悄返回了河岸大元国的军营,将看到的异象通报给了谢砚和唐朴显,他们再次争执了两日,最终决定以守为攻,不再发动进攻。
谢砚回到自己的主营,路上又飘起了雪花,洋洋洒洒地落在他肩头发梢,他突然就想起很多年前,路君年曾送过他一个暗红色的披风,他也一并带了过来。
想到这里,谢砚很快返回营中,从箱底翻出了那件披风,披在了身上走到营帐之外,感受着雪花落在肩头的重量。
过了好几年,谢砚长大长高了许多,披风已经不再适用,小了许多,只堪堪遮住他的膝弯,他却裹着这暗红的披风久久伫立于雪地中,直到雪花落满头,他唇边才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口中呼出团团白汽,模糊了视线。
“云霏,下雪了。”他悠悠地说完,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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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路君年突然咳了两声,袖中的手微微蜷紧,冰凉的指尖轻触掌心,冰得他又很快松开了手掌。
“病还没好?”皇帝就坐在路君年对面,随口问道。
自那日以后,路君年的病确实有所好转,虽身体不如之前强劲,但也无大碍,刚刚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咳了两声。
路君年:“无事。”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章,手抵着眉心叹气,道:“朝中又因为燕地任职一事起了争执,那块地贫苦,一官多治,如今那边的知府年老告官,朝中得派一官去地方任职,结果每一个人都像踢蹴鞠一样踢来踢去。”
路君年思索片刻,问:“何不就地提携,让燕地知府下面的官升官,也好过让朝官过去,数月都无法适应燕地的环境。”
皇帝叹了口气,道:“如此这般,恐其他城池都争相效仿。”
路君年摇头道:“古人有云,因地制宜,其他城池若想升官就职,大可以民心竞争上位。”
皇帝默了许久,才说:“可。”
第276章
今年京城的雪来得格外早,到小年夜时,街上已是银装素裹,年长者穿着鞋履踏入雪中,雪层厚度足足覆盖到了人小腿的一半。
这一个小年夜,路君年二十一岁,身处偌大的院落,身边只有一同生活了几月的宫人,就连越来越频繁前往此地的皇帝,近日也因为宫中年前事务繁忙,没有过来。
路君年知道谢砚去了边境后,没再想过离开院子,左右他在京城也没有其他亲人,即便离开了这里,也不知该去往何处,索性安然在这方院落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