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再有下次,他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
还是汤成玉叫了他一声,路君年才回过神,对他微微一笑,脸上尽是餍足,唇角微微勾起,跟着汤成玉往宫外走去。
从路君年进了东宫主殿后,汤成玉就一直候在门外,如今,汤成玉看着路君年神游天外的神情,和这么长的时间,也能想到里面发生了什么,眼底不由得更加暗淡了几分。
第268章
两人行至宫门外,突然被一辆马车拦下。
路君年警惕地看着马车,汤成玉上前一步,说:“路少爷,乘马车回路府罢。”
“不必。”路君年有种不安的感觉。
见路君年转身要走,马车上很快下来一个人。
“路君年,许久未见,不如上马车叙叙旧?”
熟悉的声音,路君年转过头,见是钟译和,正跳下马车向他走来。
“译和。”路君年想起他到钟家时,钟家人说钟译和在宫中没有出来,如今在宫外看到他,让他不经起疑,“我去拜访钟家,他们说你在宫里。”
钟译和解释说:“我刚刚从宫里出来。”
“可我刚刚在东宫没有看到你,现在不是上朝时间,钟大人也不在宫里,你不在东宫,又在哪儿呢?”路君年问。
钟译和默了默,道:“你还是那么敏锐,说来复杂,上车说吧。”
路君年转而看向一旁的汤成玉,汤成玉接收到路君年的目光,缓缓垂下头,说:“路少爷,是我跟钟少爷通的信,一旦你进宫就要告诉他。”
“你们……”路君年总觉得怪异,如果钟译和有事跟他说,为何不在东宫相见,还要避开谢砚?
钟译和按住了路君年的手腕,强拉着他往马车上走,低声说:“我们没有太多时间,路君年,你最好配合我。”
听到钟译和这话,路君年心底的不安更加强烈,他猛地抽回手,钟译和竟一下没拉住他。
“译和,汤成玉,你们还是太子身边的人吗?”
钟译和:“这是必然。”
汤成玉:“铃夜始终为主上差遣。”
路君年静默良久,才道:“上车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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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了马车后,马车却不是向着路府而去,路君年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转头问钟译和:“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送你出城。”钟译和沉声道,“你不该来京城。”
路君年:“为什么?”
“你跟太子的事,在峳城皇上就知道了,他没对你赶尽杀绝,只是因为太子在用自己的生命威胁皇上,如果你出事他宁愿战死沙场也不回京城,皇上这才妥协,放你去了洛城。”
钟译和顿了顿,又道:“如果你不来京城,皇上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过问之前的事,但你若是踏足这片土地,生死便不是由你定的了。”
“所以,峳城的城门设了不准我进的指令,京城却没有,是因为皇上想看我有没有自知之明?”路君年语气平平,直接问到关键点:“太子知道这件事吗?”
钟译和沉默了半晌,避开路君年锐利的目光,说:“他不知道。”
“你背着他跟皇上联系这些。”路君年很快看明白了眼下的局势,又看向汤成玉,“那你呢?”
汤成玉也不敢看路君年,说:“我想让你们见最后一面。”
钟译和:“你没理由怨我们,你离开了这么久,不知道朝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两个皇子相继成婚,皇嗣间的考验便已经开始,练家出了事后,太子妃又陷入了假孕一事,练家帮不上我们,而白家在朝中的话语权不低,原本势均力敌的局势慢慢开始倾斜,我们已经很不利了。”
“更何况,边境马上就要开战,太子要离京了。皇上还是更偏向太子,但前提是,他不能是个名声有损的皇子。”
路君年眸光愈发冰冷,说:“在皇上心里,觉得我就是那个‘损’。”说完,路君年冷笑了一声,重重靠在马车壁上,又道:“在他的眼中,皇子皇孙不能名声有损,所以有损名声的事全让其他人干了,到头来,这些事还成了他可以控制权臣的手段。”
从鹿州那件事就可见一斑了,路恒同样是皇帝承载“损”这一字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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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译和还是头一次见路君年这样的神情,也凝了眉,说:“路君年,皇上知道你要来参加春试,即便呈上去的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但他知道有人在帮你做手脚,只是城中考生众多,现在不方便动你,这也是你最后能离开的机会。”
“毕竟,他本就没想杀你。”
“难怪你们要送我出城。”路君年关上了车窗,窗外的喧闹声被隔绝在外,他手撑在坐垫上,微微向前倾身,抬眸望向钟译和,说:“我不离开,等春试结束就是我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