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让皇帝慢慢接受他是断袖这个事实,如今只罚了一个月,看来还是有点效果的。
直到十月末,谢砚才终于重新被皇帝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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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堂内,皇帝如往常一般坐在书桌前,书桌上是一如既往的成山奏章。
听到谢砚来的通报,皇帝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埋首进奏章堆中,说:“渊儿与白氏迟迟没有再怀上孩子,决定再娶个侧王妃,他跟朕要李家的孙女,砚儿觉得如何?”
听皇帝这个语气,谢棱渊要回齐王封号算是板上定钉的事了。
谢砚跟路君年谋划了那么久,甚至还搭上了世宁公主的性命。却不过是收回了封号一年半载的,到头来,齐地那块肥沃的土地还是会被赐给谢棱渊。
一想到这里,谢砚心底就是一寒。
谢砚讥言道:“李尚书的孙女?”
皇帝没有察觉到谢砚的语气变化,道:“正是。”
“他荒淫无度,每日浸淫在酒肉声色中,搞坏了身子,娶再多良妻美妾都没有用。”谢砚直言道。
“那你呢。”皇帝抬眼不悦地瞪了谢砚一眼,“视太子妃如无物,还堂而皇之地骗朕。”
谢砚:“定方城的事情已经解决,我将功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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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方城的病疾已经在这几个月中解决了,有人找到了鹦舌根应急,云梦城的谭家更是主动向谢砚提出,愿意帮助定方城种植鹦舌根,两城离得很近,解决了之后的药材供给。
而废铁收集,并往定方城运送的计划也在顺利进行,一切顺畅得再好不过。
除了,那个耗心力最多、最该领赏的人没有回到京城。
谢砚现在也看明白了,皇帝让他带路君年回京城领赏就是个幌子,他是想利用他把路君年抓住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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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听到谢砚这话,没有反驳,慢条斯理地在奏章上写批注,随意地说:“路恒就在鹿州,朕随时都可以把路君年钓回来。”
这也是为何,皇帝没再派人追捕路君年,而是放任他不管了。
他有的是办法让路君年自己现身,何必大张旗鼓地满城抓人,一个小小的路君年,还不值得他这般费心费力。
谢砚很快站起身,走到皇帝桌前,双手按在了奏章堆上,沉声道:“父皇,路恒为国尽心那么多年,你若做出伤害他的事,恐怕会寒了朝臣的心。”
他知道路恒对路君年有多重要,他之前以路恒要挟路君年的时候,总会换得对方讥言反击,若是皇帝以路恒要挟路君年,恐怕路君年也会记恨上他!
谢砚不想他好不容易跟路君年拉近的关系,又因为皇帝的举动而愈渐疏远。
“朕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皇帝仍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丝毫不把谢砚的心急放在眼里,缓缓道:“朕还没说要做什么,你倒比朕还要心急。”
皇帝说完,终于将手中的奏章写好,放下笔吹了吹,待墨迹干了以后,才推给了谢砚。
“你是太子,有更为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做,而不是待在东宫画一个男人的画像!”语气加重了几分。
谢砚接过一看,原来是边境的请降书,边关的将士写了批注送到了京城,皇帝写了批注后又要快马加鞭送回边境。
唐朴显的批注是:敌营退至河道之外,或可应降。
而皇帝的批注是:乘胜而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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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皇帝的批注只有四个字,却提笔想了很久,才最终落笔。
谢砚放下奏章,抬眸看向皇帝,问:“父皇不在边境,不了解当场的局势,为何觉得攻比守要好?”
《孙子兵法》中格外强调的一点便是:将在外,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
在边境驻守的将士,是可以根据当场局势分析利弊,决定要不要继续攻敌入深的,他们甚至可以不用听从国君的命令。
而如今,唐朴显的批注显然是想应降,不再发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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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喝了一口手边的茶水润嗓,发出一声喟叹的满足声,说:“敌弱我强,敌疲我涨,为何不攻?”
谢砚想到路君年在定方城的饭桌旁说过的话,问:“父皇不怕唐将军年纪大了,会打败仗?”
“国君始终相信自己手下的将军能打胜仗。唐将军能将请降书送到我手上,说明边境的战事并不算危急,何不趁势收了他们的领土?”说着,皇帝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谢砚的肩,“砚儿,战场上瞬息万变,你要学的还很多。”
说完,又将一部分奏章放在了谢砚手中。
谢砚默默看着手中十几本奏章,合理怀疑,皇帝放他出门,只是因为没人帮他批阅奏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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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砚没对那份奏章过多置喙,虽然他潜意识里觉得守比攻更好,但他到底没有上过战场,也无法确信自己的想法绝对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