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对人的影响确实不小,路君年在定方城便深有体会,很快又想通了,不再跟商铺的人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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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又过了一个多月,路君年渐渐习惯了每天清晨起床就开始雕刻,一直刻到太阳西斜的生活。
洛城的生活很慢,慢到感觉时间都没有流过,一转眼便是秋高气爽。
铃夜至今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府邸,王妈子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路君年彻底融入了洛城的生活。
手边的木雕字已经有五百多个,足够印出几本书籍了,路君年一合计,又从市集内买了大量的纸张,裁成合适的大小,将木雕字按照书中的文字顺序排列绑好,沾了墨水就往纸上印去,没一会儿,清秀儒雅的字迹跃然纸上。
间距得当,字迹清晰,笔墨流畅。
总之,路君年的印刷非常成功。
于是,路君年又耗费了两天的时间排版印刷,将纸页按顺序缝合成册,终于亲手制成了一本印刷书。
入夜以后,路君年还拿给铃夜看,铃夜不明白制成一本普普通通的书,路君年为何那么开心,但还是由衷地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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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效率实在太低,也难怪那家商铺的书种类又少,数量也少,还卖得这么贵了。
路君年思考许久,决定去拜访城中有名的木匠,并询问他能否制造出一个能带动物体规律旋转的大型工具。
他需要将一张书页上的字全部排好,几张书页的木雕字块都放在那个工具上,工具一转动,纸页一放一拿,几页的内容便都印好了。
路君年就这么跟木匠商讨、验证工具可行,用了半个月,终于,十月中旬,那台工具车制出来了。
原本一个人两天才能制一本书,现在有了工具,一个人七天能制五十本上下,速度快了很多,人也轻松不少。
也是从此,路君年开始在洛城中卖起了印刷书,因为他手中的书很多来自太学堂的书库,里面有许多民间根本看不到的古籍,所以,路君年的书籍一摆上摊位,很快就被人买走,来得晚的,甚至连书的影子都看不到。
不可谓不畅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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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的百姓知道路君年就是不久前人们传得火热的“淫手书生”,原本避之不及,但架不住他手里有不少书籍,人们买书的时候根本不敢犹豫,生怕一犹豫书就卖光了。
就这样,路君年的名声,算是彻底好转了过来,甚至还有女子上前提前问他,第二天都有什么书卖。
路君年还是那副平平淡淡、不苟言笑的表情,说出第二天会卖的书,待人走后,才重新回到府内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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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君年府门口生意火热,自然有其他人眼红,尤其是之前印刷商铺的人,他们商铺内十几个人,都没有路君年府内两三个人赚的钱多。
路君年在卖书的时候,余光瞥到了那些人好几次,他们或是鬼鬼祟祟地蹲守在附近,往这边偷偷窥探,或是装模作样地路过,眼神时不时往这边瞟一眼,又恍若无事地离开。
欲盖弥彰。
路君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人心虽然复杂,但脸上表现得越明显的人心思往往也越好猜,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甚至还对着那些人淡淡一笑,脑中思考着对策。
铃夜目力敏锐,自然也看到了那不怀好意的几人,许久未动手的拳头稍稍有了痒意,问路君年:“要不要我去把他们赶走?”
“不必。”路君年沉稳道,“你只有一个人,他们一群人,赶得了一个人,赶不走一群人,赶得了一时,赶不了一世,就算今天被你赶走了,明天他们也还会再来,想做坏事的心,怎么都是拦不住的。”
得让他们有利益驱动,或是对他有利可图,他们心里才会有所衡量。
路君年这么想着,很快心里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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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安分了两日,那些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于是,一天夜里,路君年的府邸遭了贼人。
黑灯瞎火的,府邸没有点一盏灯,天上连月亮都没有,那些人也没有带火折子,翻进了院子后,只能瞎摸着前进。
他们不知道路君年府内的陈设,时不时碰到撞到什么,或是后面的人踩到了前面人的脚跟,两人齐齐踉跄几步。
屋内,黑暗中,路君年静静地坐在床边,听着屋外院中极力掩饰却仍旧听得见的响动,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铃夜就站在路君年身边,随时准备着。
如果不是路君年的额外授意,那些人根本进不了这间院子。
眼见时机已到,路君年突然点亮了屋中的烛灯,铃夜很快按照之前排练的那样,说:“罗先生,屋外好像有什么动静,要不要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