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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砚依靠这些想象,度过了无聊的游船时光,踏上峳城的土地,顿觉身心都舒畅了不少。
可到了山庄,却没有见到路君年,他问起城门安插的眼线,他们都说路君年并没有入城。
离谢砚的生辰仅剩一天,周围的宫人都在为他和谢棱渊准备生辰礼,可谢砚始终冷着一张脸,总是站在山庄的最高处往下看着山门口。
那里能够看到进出山庄的人群,可那么多人中,都没有路君年的身影。
越临近日子,谢砚心里越着急,面上便是越冷漠,手中不断抛掷着那一个个红玉葫芦,听着葫芦相撞,发出嘈杂的声音,更显得烦闷。
路君年会不会食言,会不会是做样子给他看,其实已经计划好了中途逃走?
路君年会不会跟其他人一样,只是利用他太子的身份,其实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路君年做的这一切,会不会是在报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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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生辰宴,皇帝如往年一样问他们兄弟二人想要什么,谢棱渊同样等着谢砚先说。
谢砚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口饭,放下玉箸,说:“父皇,儿臣想要一个金色的囚笼。”
到了现在,路君年都还没出现,城门口坐马车到这里至少也要半天时间,路君年已经赶不上了,而谢砚更加确定,他不会来了。
谢砚说完,在场几人都愣住了,虞贵妃蹙了眉,谢棱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而皇帝神色复杂地盯着谢砚,问:“为什么想要金色囚笼?”
谢砚手肘往旁边一抬,撑在了椅子扶手上,身体微微抬起又坐下,重重靠在了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说:“有个人忤逆我的意思,还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了,等我抓到他,一定要把他关起来。”
谢砚说得随意,黄金做的能关人的囚笼,造价不菲,谢棱渊心里不服,以为谢砚在跟皇帝要钱,出声挤兑道:“皇兄说得好听,那么大的黄金笼子,怎么说也有千两黄金了吧?皇兄每年都有千两黄金,何不自己造一个,还要问父皇要?”
谢砚理都没理谢棱渊,而是看向皇帝。
皇帝沉默许久,才问:“为什么要金色的?”
“好看啊!”谢砚懒散地说道,“什么笼子关什么人。”就算要关着路君年,那也要用最好的笼子,好生关在囚笼里养着。
皇帝重重放下了饭碗,厉声道:“荒唐!千两黄金能用来做多少事,你却只是用来关人!就因为好看!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虞贵妃赶忙抚着皇帝的手劝慰,又出声斥责了谢砚,谢棱渊得意洋洋地看着谢砚挨训。
谢砚淡淡地笑了笑,说:“儿臣说笑呢,父皇,有这些钱,不如用来开凿河道,上次儿臣跟您说起的胡泉城河道一事,不知进展可顺利?”
皇帝瞪着他,久久没有说话,胸口剧烈地起伏,谢砚又说起相关的细节,似乎刚刚真的只是在说笑。
父子二人很快就河道一事商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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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毕,谢砚喝了不少酒,晃晃悠悠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屏退了众人。
他看着屋后那个空无一人的秋千,只觉得刺眼,想到他做秋千时的满心欢喜,和几日前自己的翘首以盼,就觉得讽刺,他心头一梗,憋闷的郁火在瞬间爆发,他突然上前,徒手拽着秋千上的藤条。
做秋千的时候,谢砚想着要结实才行,不能像皇狮园中的秋千一样,一坐就散,导致现在拆起来格外费劲,谢砚大力拽了好几下,才扯下几根不痛不痒的藤条,秋千完好无损地在夜色下轻轻晃动。
谢砚突然暴喝一声,拿过斧头就朝着秋千砍去,韧性十足的藤条架不住锋利斧刃的劈砍,没一会儿,秋千便散落得不成样子,就像是几根藤条挂在了歪脖子树上一样,将树干压弯。
就像他用尽了全力对路君年好,自以为找到了拉近两人的方法,到头来却还是换不来真心相待。
谢砚砍到最后,卸了力,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没有任何意思,路君年又不知道他为他做了什么,说不定还在背后嘲笑他的天真,在沾沾自喜。
“骗子。”
谢砚站在夜色下,只有身后的月亮泛着清冷的寒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盖在了歪脖子树上。
他神色淡淡地吐出这两个字,颓然地放下了斧头,不再管这一片狼藉,转身回了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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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
路君年发着高烧从马车上下来,就被铃夜架着去了最近的医馆,而马夫则是去找落脚点。
他们没敢再用路君年的名字,而是用了马夫的名字,大夫揭开路君年的眼皮看了看,又给他把了脉,最后语重心长地说:“天气炎热,戒骄戒躁,以免气血攻心,需得静心休养,良药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