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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谢砚二人赶到街道上,铃夜的尸体已经被人丢到了担架上,正要运往乱葬山。
谢砚快步走到担架旁,凝眸查看铃夜身上的伤势:利器割喉,血溅了满身,四肢被挑断筋脉,身上还有鞭痕和烙铁烫过的痕迹。
路君年对这样的伤势再清楚不过,他身上就曾有过鞭痕和烙铁烫伤,当时锥心般的疼痛让他如坠寒窖,即便现在已经痊愈,那天黑暗的回忆也时常惊扰他。
毫无疑问,这个铃夜死前被人严加拷打过。
“欸欸欸!官兵执法,闲杂人等不得上前!”有官兵上前驱逐他们。
路君年很快回神,掏出碎银想收买官兵,官兵却没有接,执意要将他们赶走。
路君年沉下脸,正要说明死者是他的侍从,就听身后的人群传来阵阵惊呼,他一回头,就看见谢砚径直将铃夜的尸体翻转过来,查看他的后背。
尸体后腰上一片血肉模糊,路君年看着那血窟窿的大小,很快明白谢砚的举动是何意思,那里估计烙印着铃夜的标记,谢砚想看标记有没有抹除。
谢砚见标记已经抹除,又转而扒拉尸体破破烂烂的衣物,在官兵要上前赶人之前,快速地将铃夜的尸体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
谢砚没有多话,退开身,让官兵将铃夜的尸体拖走,直到那些人全都消失在街道尽头,他才说:“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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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面色凝重地坐在桌边,路君年给三人倒上茶水,又特地将谢砚的茶水放在他手中,道了声“抱歉”。
路君年预料到事情不会很顺利,但没想到铃夜真的折在路上了。
“你不用说抱歉,人给你用,我自然也做好了会折损的准备,只是我来得匆忙,短时间内没办法给你调人手。”谢砚语气低沉,眉头紧皱着,“他死得太不应该了,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谢砚说完,又看向一旁的铃夜,问:“尸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铃夜答:“根据第一个看见尸体的人说,今早寅时尸体就出现了。”
“就在刚刚的地方?”路君年追问了一句。
铃夜:“正是。”
谢砚和路君年同时沉默,两人想到了同一件事。
“现在是冬日,寅时太阳都没有出来,割喉而死,尸体身上喷溅出大量的血迹,尸体所在的地方却找不到对应的血迹,他不是死在街道上,而是死在他处,被人故意丢到了街道上。”
谢砚说完,路君年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昨天才从李府出来,今天午后就看到了尸体。”
说到这里,路君年便没往下说,但其他两人都知道,这或许是在杀鸡儆猴。
路君年心里异常沉重,看来昨晚李府那两位大人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眼里,也许他们早就抓到了铃夜,却并不知道铃夜为谁做事,见他们走了,这才反应过来,将铃夜杀害丢了出来,警告他们别再管定方城内的事。
这么一来,恐怕那药方都不一定是真的了。想到这里,路君年蹙紧了眉头。
谢砚:“尸体死后身体僵直,右手呈爪状,显然是死前手里拿着东西,现在东西被人抢走了。”
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铃夜调查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路君年一口喝尽杯中的茶水,重重放下茶盏,站起身,说:“我要再去一趟李府。”
路君年正要离开,谢砚抬手抓住了路君年的手腕,头也没回,道:“不行,第一次是贿赂,你没有收,现在可就不一定了。”
谢砚说的在理,路君年沉下脸来。
“现在这样的情况,跟他们讲理已经说不通了,得用强权。”谢砚眸光冰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有个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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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桥边,路君年为谢砚送行。
“在这里等我,不出三月时间,我一定带人回来。”谢砚说,“别轻易跟人交锋,有什么事给我写信。”
他们在定方城的人手不够,不能跟他们正面对上。
城内一派喜气洋洋,而柳桥边上的他们面容却格外凝重,路君年说了声路上小心,马车便载着谢砚朝着京城方向驶去。
路君年默默地看着马车走远,最后消失不见,这才转身往回走去,进了城门还没走两步,突然一把利箭朝着他脚边射来,稳稳地扎进了黄土中。
路君年没有看那箭上的字条,而是朝着箭射来的方向望去,跟刚好放下长弓的刘文对上了眼。
刘文背上弓,示意路君年看字条,路君年这才将长箭拔出,字条上写着“山上见”。
路君年再一抬头,已经看不到刘文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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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君年再次来到山上老者的铁房,跟刘文、刘义二人不过三日未见。
此时的刘文跟刘义都沉默着不说话,路君年正要询问,身后传来一阵深浅不一、缓慢的脚步声,他一回头,见是多日未见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