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君年摇头:“我没退缩,我只是想以另一种身份站在朝堂之上,不再以太子侍读或是重臣之子的身份。”
“你想怎么做?”
“辞去太子侍读的身份,参加两年后的春试。”
路恒略带欣慰地看了路君年一眼,提醒说:“春试中有关于时政的考题,你离了京城,可就不能提前知道这类考题了,也就失去了先天优势。”
“我明白。”路君年说,“爹,你什么时候去鹿州?”
路恒怎会不知路君年心里在想什么,说:“再过十日,五月下旬便出发罢!正好,我也不想听到那小子大婚的消息。”
路君年心里算着时间,道了声好,就转身出去准备。
路君年自那日起便没再去太学堂,也没有出府门,没向宫里传去一点消息。
谢砚等了三天都没等到路君年的消息,越寻还在学堂内问了他一声路君年的去向,谢砚心里便更是烦闷,下了学堂直直往路府赶去抓人。
行至路府门口,被路家的管家路印文拦下。
路印文看着谢砚气势汹汹的样子,面露惧意,但还是按照少爷交待的,饱含歉意地说:“太子殿下,我家少爷最近在府内照顾老爷,就不去宫里了。”
“他说不回就不回,谁给他的胆子!”谢砚说着直接推开路印文就往府里冲,旁边的钟译和赶忙跟上。
跨过前堂,一进入大院,谢砚就看到路君年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站在院中,手里还拿着挖土的锄头,正跟路恒一起挖埋在树底的桂花酿。
谢砚人高马大的,一出现在大院,两人立马注意到,双双转过头来,看向他。
路君年还没放下锄头,谢砚就径直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跟我回宫!”谢砚边走边说。
路君年一把甩开谢砚的手,说:“太子殿下,我跟你说过近日要回府照顾父亲,你也同意了。”
谢砚气急,道:“我让你快去快回,没让你一直不回宫!”
“不过过了三日而已,太子连三日都等不了,耐心实在太差了。”路君年淡淡道,手拂过衣摆,将上面沾上的泥土拂掉。
“我耐性就三天,不能再多了!何况你待在府上,太学堂都不去了,像什么话?”
两人争执不下,钟译和站在一旁帮不上忙,倒是一直沉默的路恒咳了好几声,路君年听到他的咳喘声,也不再跟谢砚争吵,转头回屋给路恒拿药,喂路恒喝下。
路君年一走,谢砚也跟在他身后走动,亦步亦趋,看着他端药喂药。
“唉——”路恒长长叹出一口气,坐在石桌边上,说:“年纪大了,这人大病一场,就跟去了半条命一样,下人终究是外人,哪有自己亲儿子照顾人上心啊!”
路恒这一番话说得大声,就是故意说给谢砚听的。
谢砚固执地抓着路君年的手腕不松,对路君年说:“我准你白天回路府,但你晚上得跟我回宫,已经三天了,我这三天都见不到你。”
路恒又阴阳怪气道:“想我路恒兢兢业业为大元国这么多年,日夜操劳,如今只能以他人的名字去地方上任,就想跟亲儿子多待些时日,也要被人剥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怎会有人连我们父子短暂的温馨日子都要夺走啊!”
谢砚瞥了路恒一眼,知道路恒说的这些都是在针对他,责怪他,他心有不满,却不敢当着路君年的面表现出来,回道:“路大人不必担心,我又不是让你们永不相见,鹿州虽远,但也不是难以到达,我每年会让你们相见一次。”
路君年总算掰开谢砚的手,冷声道:“既然以后只能一年见一次,那太子殿下还是不要难为我们了,让我跟父亲珍惜剩下相处的日子罢。”
“我没不让你们相处,我就想每天能看到你!”谢砚不听,见不到路君年的时间越长,他心里越是恐慌,他不得不每天看着路君年才能安心。
他一次次拉住路君年的手,又被一次次推开,最后的语气近乎哀求:“云霏,你跟我回去。”
“译和,你带太子离开罢。”最后,路君年叹道,只能求助一直站在一旁的钟译和。
钟译和在一旁沉默地看了很久,也不由得皱了眉,上前想拉过谢砚,竟一下没有拉开。
“砚哥,我们不能出来太久,皇上该找我们了。”钟译和说道,用了些力才好不容易将两人分开。
谢砚垂着头,眼睑半闭,不知在想什么。
看到谢砚总算冷静下来,路君年心里松了口气,谢砚骨子里带着执拗,隐隐能窥见如上一世一般的疯劲。
钟译和也以为谢砚听进去了他的话,正要带着人离开,谢砚却突然上前,一把将路君年扛在了肩上,不顾路君年跟路恒的呼喊声,扛着人就大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