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我下来!”路君年手推着谢砚的手臂,对方的胸膛紧紧贴着他的腰背,让他感到不自在。
“年铭死了。”谢砚用身体感受着路君年,果然就感觉到原本还在挣扎的路君年,在听到他这句话时僵住了。
“什么叫死了?”路君年重复问了一遍。
第107章
“我亲自检查过了,确实就是年铭无疑,人死在了城外的马车边上,旁边还有那三个小孩的尸体。他们真是畜生!连小孩都不放过!”谢砚强烈谴责。
路君年紧咬着下唇,双目失焦地望着马车某处,没有说话。
谢砚不会在这种地方骗他,路君年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这一回,年铭是千真万确的死了。
“你如果难过就哭吧,我不笑话你。”谢砚轻声道。
路君年咬了一口腮肉,尝到了点血腥味,让自己不要沉浸在悲痛中,摇了摇头,想从谢砚身上起来。
谢砚却紧紧抱着他的腰不放,手轻轻抚着路君年的胸腹,说:“云霏,你做好准备,我接下来的话,可能有点残酷。”
“你说。”路君年哑声道。
谢砚垂眸,沉声道:“就在不久前,我们在闹市的一间屋舍内,发现了一个十岁左右女孩的尸体,这个年纪让我有点在意,所以,我等下会带你去确认,她是不是季秀雯。”
路君年双手紧紧攥着腿上的衣物,双眼空洞,几次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云霏,我在这里,我会帮你,帮她们报仇。”谢砚的脸紧紧贴在路君年颈侧,感受到怀中人紊乱的呼吸声,心下不忍。
马车行走在大道上,突然拐了方向,往闹市驶去。
这一路上,路君年没再说一句话。
绿色的屋门上有几块斑驳脱落的印记,露出绿漆下发霉的木头。窗边的台上还放着几只木雕小鸟,其中一只小鸟圆头圆脑,娇憨可爱,可惜长着一对凶悍的眼睛,显得与其他小鸟格格不入。
此时的屋门已经被铃夜打开,屋里没有灯,只有铃夜手中举着点点烛火。
路君年站在屋门外,幽暗的小屋像是张着一张血盆大口,里面的景象会和想象中一样令人揪心。
谢砚点燃了一盏油灯,走到小屋门口,回头望向路君年,说:“这是唐墨洵的屋子,铃夜之前曾进屋探查过,发现了他不久前到过这里生活的痕迹,本来是要来这里堵人的,没想到看到了尸体。”
路君年沉默地走上前,拿起了那只凶悍眼睛的木雕小鸟,小鸟黑色圆眼睛的上面一部分被什么东西磕掉了,所以才会看着凶悍。
唐墨洵很会做木工,这么精细的小鸟,连羽毛都雕画得栩栩如生,显然出自唐墨洵之手。
屋内有个铃夜看到路君年拿起小鸟,垂下头说:“是我之前探查这间屋子的时候,不小心把那只小鸟撞掉了,当时下着雨,我怎么都找不到另一部分眼睛,就把它放回了原处。”
众人都没有说话。
唐墨洵是个谨慎之人,或许正是发现了小鸟有异,知道有人进过他的屋子,才提前撤离了这里,并留下一具尸体给他们以警告。
路君年终于放下了木雕小鸟,抬步往屋内走去,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床上的女孩尸体,胸口处插着一把刀,血都流干了,衣服上血淋淋一片。
确实是季秀雯无疑。
路君年握着红木手杖的手微微发抖,他慢慢走上前,最后静立在季秀雯身侧,垂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谢砚就托着油灯站在他身边,静默不语。
“胡泉离京城很远,中间隔着夜林泽一座大山,翻都翻不过去。”路君年突然出声,说出了他刚到胡泉时,年铭对他说的话。
谢砚静静地看着他。
“她曾问起过父亲,得知父亲没来后很是失落,然后才跟我说她怀孕了。”路君年双眼空洞,呆呆地望着季秀雯的尸体,又不像是看着尸体,而是透过尸体,视线没落在实处。
“她是因为脚疼才坐上了路家的马车,我并没有上去,然后她跟我说马车让她头晕,马车的材料该换新的了,但路上遇到其他人,她又在夸赞路家的马车。”
路君年静默了很久,忽然轻扯了扯嘴角,双眼慢慢回神。
“小姨她想去京城,她要把胡泉的事告诉父亲。她说的从来不是马车,而是指代的人,我估计当时有人在监视她,所以她才说得隐晦。马车换新,旧的让她头晕,谁是我跟她共同认识的、称得上是旧人的人?”路君年抿唇,“只有唐墨洵。”
去年,年铭还未出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认识的人十分有限,年家人都在眼前,算不上旧人,而唐墨洵宿在年府,年铭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