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谢砚胆子这么大,青天白日,这还是在宫殿外面,竟然就这么直接把他抱了起来,若是让旁人看到了,指不定说些什么!
“回宫啊还能做什么?”谢砚笑道,颠了颠路君年的重量,说:“这两个月你都没有好好吃饭,就剩一把骨头了,从今天开始你每天去主殿跟我一起吃午膳晚膳。”
谢砚抱着人往东宫走,路君年一路都在看有没有人经过。
路君年:“我身上有汗。”快放我下去。
谢砚不放,回:“没事,我不嫌弃,你特意提一句,是想要等下我帮你洗浴?”
路君年否认,又说:“前面有宫女。”
谢砚转过身绕道没跟宫女碰上,只是离东宫更远了。
“走错路了。”路君年出声提醒,头一直看着东宫的方向。
“没错,这条路也能到。”只是绕了路而已。
眼看着前面的人更多了,路君年挣扎起来,谢砚怕伤了他腿,还是将人放了下来。
路君年落地后就直接拄着手杖往回走,边走边说:“小砚你真是胡闹,宫里那么多人,什么地方都有可能走出来一个宫人,你怎么能如此孟浪!”
谢砚笑嘻嘻跟在路君年身边,手里甩着皇城令,正要说些什么,前面突然出现了红色的人影。
路君年停下脚步,谢砚也跟着转头看去,仔细分辨了一会儿,才看出这人是谁。
“太子殿下。”来人微微俯身施礼,随后站起身,身边的宫女很快搀着她的手。
谢砚没有什么表情,将皇城令挂回腰间,就要拉着路君年离开。
“大胆!见了洛贵人还不行礼!”那宫女突然出声道,这话自然是对着路君年说的。
来人正是已经当上了贵人的洛文仲,洛文仲立马推开那宫女,厉声道:“放肆!”
宫女很快跪在地上边磕头边说:“奴婢该死!”
洛文仲这才缓了神色,笑看着路君年,施施然走上前,说:“路少爷莫怪,下人不懂事。”
路君年自然也认出了洛文仲,见她雍容华贵的打扮,想来在宫里过得不错,说:“无事,洛贵人请。”
路君年拄着手杖走到旁边,给洛文仲让了条路。
洛文仲像是才发现路君年拄着手杖一样,惊呼:“呀,路少爷这是在哪儿受了伤,怎么现在要拄着拐了?”
谢砚眯了眼看着洛文仲,面露不悦,路君年面上没有变化,淡淡地说:“不过是摔了一跤罢。”
他并不想提起谢棱渊那事,这算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宫廷忌讳,洛文仲要是聪明一点,就根本不会这么浮夸地点出来。
果然,就听洛文仲又说:“怎么好端端的摔着了,这宫里可不比宫外平坦,宫里的台阶高,路少爷可要小心才是。”
意有所指。
路君年:“洛贵人提醒得是。”
他不知道短短的几个月时间,洛文仲在宫里经历了什么,说话变成了这样。
洛文仲显然还想再跟路君年寒暄,谢砚突然开口:“路云霏现在是吾的侍读,依礼,妃嫔以下都要给他行礼,洛贵人怎么连这点礼数都忘了?”
路君年沉默,洛文仲面上一僵,飞快地看了谢砚一眼,给路君年行了礼。
“我跟路侍读还有要事商讨,洛贵人,让道吧。”谢砚看都没看洛文仲,说道。
刚刚有道不走,现在,自己让道吧。
洛文仲咬着牙,不甘不愿地给两人绕了道,路君年跟着谢砚离开了。
第76章
九月,皇帝诞辰,宫里设宴,宴后第二日便是官学考,所有官学子都从唐石山回到了宫里参加官学考。
官学考,顾名思义,是由朝官亲自设题监考,考察官学子的朝政见解和处事能力,所涉及的考题大多跟时政纲领有关,即将颁布的律法、政策,大多还未下发实施,先由考官交给官学子们思考,分析利弊,写下自己的见解和改良策略。
因为这些考题极具主观性,答卷上千奇百怪,什么样的见解都有,并没有统一的正确解答,所以每一个考题、每一份官学子的答卷,都会被好几位朝官批改,由皇帝亲自过目打分。
要颁布的律法政策一般不会受到官学子的见解影响,皇帝也只是想看看不同人对这些政策的看法,本意是想让学子们畅所欲言,但这些即将颁布的律法政策一般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所以大部分官学子都是顺着说这些政策的好处,并不会针砭时弊。
所以,一旦遇到这类考题,官学子的回答大多平平无奇,无功无过。
官学考的考场不像春试考场那样封闭,门窗大开着,窗台只到人半腰上,考场外的景象一览无余,几棵百年的梧桐木在夏风中摇晃着树梢,翠绿的叶片中飘下几片半黄不青的梧桐叶,黄色的叶尖微微勾起,在半空中打着转儿,最后堪堪落在窗台上,任风再怎么吹,也没有掉进考场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