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忽然间,他不断往上的身影顿了一下,季容妗看见,林长存正抱着那人的腿,激切地看着她:“上啊,上!”
季容妗咧嘴一笑,毫不犹豫一脚踏在那人脸上,身形翻滚,于高台前方处扣住那金色绣球,同时左手按住扶拦一撑,悬在空中的身体便就此越过高台。
然而,许是动作太大了些,剐蹭到脸上的面具,在她登台那一瞬,卡在她脸上的面具应着双脚落地的声音“啪”地掉落,又在地上滚了两圈,就此停止。
骄阳烈日之下,有风缓缓吹过。
手拿绣球的少女与女人相对而立,那张略显成熟的白皙脸颊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眼前。
现场像被一把刀分成了两半,背对少女的人奋力喝彩着比赛精彩,面对少女的大脑一片空白,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不过短短片刻,终于有人注意到这异常,纷纷安静下来,疑惑地看着对面那群人,又顺着他们的目光往高台看去。
高台之上,季容妗歪头对沈竹绾笑了笑,她拉过女人的手面向众人,清晰温润的声音传到每个人耳旁:“我的。”
第99章
接绣球抢亲一事所带来的反响正如两人所料。
一模一样的脸, 不同的身份与性别,以及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女皇国, 瞬间就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这些日子,大街小巷无一不是探讨季容妗身份的人。
有人说她就是大乾驸马季容妗,只不过从前女扮男装,也有人说她不过就是凑巧与“季容妗”长得像,实际是女皇国送给公主的“礼物”。
众说纷纭之下,有人刻意引导舆论,说“梁笙”就是“季容妗”,大乾驸马是女子,镇楚之战的英雄。
大乾本就民风开放, 对于女子与女子在一起之事并不作计较,她们更在乎的是,女子也能在战场取得功绩。
一时之间各女子争相将“季容妗”作为榜样。
当然,将她作为榜样的不止是那些女子。
例如那位守城门的大哥,得知了此事后, 目瞪口呆半晌, 一拍大腿, 眼里发出猛烈的光:“老子就说她长得很有前途吧!真乃我辈楷模!”
同年, 陛下生辰当日,大乾新增律法数部,言明实行女子为官制, 试行三年,并派人去往女皇国学习。
大乾历经百年的“男尊女卑”思想受到了冲击,于历史长河中拉开了“男女平等”的帷幕。
季容妗不知道等到那日需要多久, 所有的平等与权力,都需要有人付出血泪, 她不介意当那个先行者,只盼着有一日,季太傅的夙愿能够实现。
不过这些未来的事都与她无关了。
眼下更重要的,是她与沈竹绾的婚礼。
迟则生变,为了防止一些老家伙生事,两人的婚期就定在十月一日,季容妗看过了,那日是吉日,宜嫁娶,就时间而言还有三个月,也绰绰有余。
八月的天,正是热的时候。
季容妗哪也不想去,每日只蜗居在公主府设计请柬。
据说沈竹绾与她的婚礼定下来后,林长存那厮便开始被逼着相亲,江楠语的学医之途漫漫,身为“大龄”女青年,一点也没有要成亲的意思。
常青山离开京城,听他自己说要到女皇国开拓业务,季容妗便让他顺带着给自己捎了一封信给谢林鸢以及肖桂安等人。
叶漉倒是在京城安了家,身边时常跟着一个少女。季容妗有时能遇见她们,但严格说起来,她和叶漉很少见面。
其中缘由她不知道,但猜测许是与宋楠有关。
临近傍晚,天地间的热度总算散去了几分。
书房内,季容妗满脸笑容地拿着手中的草纸伸了个懒腰,神情放松道:“总算画好了。”
沈竹绾朝她投去一眼,放下手中书籍:“与我看看。”
季容妗递过那图纸,指着图纸上的两个小人道:“这两人是绾绾与我,只要将请柬打开,我们两便会牵着手出现。”
说着,她指了指连在两人身上的花束,道:“这是我们那个时代成亲会有的,意味着幸福美满的花束门。”
除却这些,另有一些花纹配饰,中央的一块空白自然便是请帖内容。
季容妗特地避开了那颗爱心,生怕女人回想起什么。
然而她兴致勃勃地说完后,女人只是颔首,道:“嗯,好看。”
她嘴上这么说着,目光却还在请柬上找着什么,不过短短须臾,便收回目光,道:“阿妗做主此事便好。”
季容妗顿了一下,试探出声:“要不在小人中间加颗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