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西北想当然拒绝,被沈初霁拦下。
“正好有位子,让他们进来罢。”
楼西北眯起眸子看他,神情透着淡淡不悦。
掌柜的窥伺两人表情,一时有些拿不定注意,这位沈道长倒是发话了,可是楼西北神情明显十分不愿意。
半晌,掌柜的依旧没有动作,楼西北冷脸看去,斥道:“愣着作甚?还不去?”
掌柜的额头渗着冷汗,见他发怒不由躬身道:“那我将秦公子另外安排……”
“另外安排什么?没听见他说让人进来?赶紧把人给我请进来,怠慢了沈道长的客人我唯你是问!”楼西北哼笑一声道。
掌柜的乃是苍州人士,怎会不清楚楼西北为人,当即不敢再问回身将秦少宁一行请了进来。
沈初霁斜睨着他,不由觉得好笑:“你这般作甚?”
楼西北似笑非笑道:“我怕怠慢了他,某人又要给我脸色看,为他讨回公道呢。”
听这意思,大抵对前几日擂台上之事心存芥蒂。
“我不是为他。”
“是,你不是为他。我的问题,他扯坏我的香囊,摔碎我的晶石,我还得开开心心邀他一同用膳,半点生气不得。”
沈初霁无奈:“香囊和晶石我改日就给你。”
楼西北嗤笑一声:“替他赔我,你果然是这意思。”
“不是,我有事情问他。”沈初霁道。
楼西北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言谈间,秦少宁一行推门而入。
锦儿两人上前招呼,邀他们一同落座。
秦少宁与众人招呼后,目光落在沈初霁二人身上,随后迈开脚步走到长桌旁、沈初霁对面位置坐下。
“沈兄,楼公子。”
沈初霁淡淡应了一声,楼西北权当没听见,爱答不理。
“楼公子,那日擂台实在抱歉,在下一时情急扯坏你的香囊,并非有意为之。”说话间,秦少宁从袖中取出一颗品相极好的上品晶石,“这颗晶石算是赔礼道歉,望楼公子笑纳。”
楼西北眼底露着几分慵懒的笑,晶石这种东西不拿白不拿,他倒是接过晶石,玩物似的把玩在指间,却未言明原不原谅。
“秦公子,敢问令尊在何处?仙门大会至今好似未曾见到过他。”沈初霁问道。
说到此事,秦少宁眉头皱起,神情显出几分凝重,说道:“父亲在苍州遇见些麻烦事,暂时脱不开身,如今怕是在赶来的路上。”
“原来如此。”
沈初霁若有所思垂下目光,秦少宁的父亲——秦肆,曾是苍州一位富贵人家的庶子,后来机缘巧合去往青州自立门户。
“沈兄,秦某有一事好奇。”秦少宁忽然说道。
沈初霁神色平静:“何事。”
秦少宁踌躇片刻,眼神从楼西北身上一闪而过,说道:“沈兄,先前见过你身上的神府,在下回忆起来实在好奇。倘若身死之后才能将神府转移,那神府主人还有可能死而复生并且成为一名修士吗?”
“众所周知,神府乃灵核、识海所化,他将神府转移到你身上,灵核势必不复存在。”
他眼睛直勾勾看着沈初霁,不错过他脸上任何情绪。
或是听见他的发问,厢房忽然变得安静,十几双眼睛朝他们看来。
其中同样包括楼西北。
他半倚桌边,手里端着一只茶盏,轻微摇晃,眼神则和秦少宁一样,一眨不眨盯着沈初霁。
沈初霁好似没有察觉众人视线,风平浪静回视秦少宁,嘴角噙着一抹冷淡笑意,说道:“若有机会我自然会寻得法子复生他,既然能够复生身死之人,不过再为他复原一颗灵核有何难?”
突然,“咚”的一声,楼西北两指一松,茶盏猛然坠落,瞬间四分五裂,神情也逐渐沉了下去。
秦少宁神色复杂,接着问:“若有朝一日你复生他,他却将你忘得一干二净,你待如何?”
沈初霁垂下眼睫,心中叹息秦少宁试探太过明显。
“我自会伴他左右,记忆终有恢复一天。”
秦少宁神色微怔:“你会伴他左右?”
沈初霁莞尔:“若能长相厮守,白头到老,何必纠结于回忆?我又岂能舍得留他一人?”
“好一个长相厮守!好一个白头到老!好一个不舍留他一人!”
楼西北斜靠在桌上,嘴角虽是上扬,眼中不带任何笑意,反而似淬毒银针死死钉在身沈初霁脸上,半晌嗤鼻一笑,似是感叹,似是艳羡:“沈兄对他当真是深情呢!”
“世间奇法多不胜数,沈兄尚能在诸神之怒中存活下来,复生他一人怕也是迟早之事。”
楼西北踢开椅子,弯着眼睛仍无半分笑意,他看着沈初霁,对方却只是垂着眼睫,不肯看他,亦不作半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