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令秋看了他一眼,如实道:“难,天上地下都试过了。”他尾音未落,谢长舒便分外正色地朝周围喊:“都让开。”
随即,叶令秋便见对方召出子规,一剑劈开了结界。他瞬间讶异:“你的金丹不是……”然而对方已经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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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圆,银光照在谢长舒凝重的面容上反而平添了冷意。院内古井旁的海棠树正逢衰败的时候,他在一边左右踱步,终是等到了消息。
白葳走出房门略一欠礼,安慰道:“仙尊不必担心,虽然误了些时辰,失血过多。但您的弟子伤得不算重,眼下已没有了性命之忧。不过如今尚在昏迷,约莫几日后才能醒过来。”
闻言,谢长舒的心沉了沉,回礼道:“好,劳烦白姑娘跑一趟了。”之后,他认真听完霍廷云用药的忌口后,才派弟子送人离去。
很快,四面便安静下来。
见众人各自忙着,自己无处插手,谢长舒便转向和自己一同等在海棠院的尹昊天道:“师兄,这些天师弟会留下封信给魔族。届时他们要来问责,你便叫他们转交给魔尊。”
尹昊天肃着神色坐在石凳上,愁容满面地说:“这四方镜缺了其一,修真界便不能唤下登仙梯了。早知现在,当初就不要嫌麻烦不让魔族把白虹镜直接带走。”
谢长舒略一沉吟,倏尔凛然,“师兄,灵霄山派做得没错。”
起初,尹昊天还以为自己听岔了,但谢长舒复言一遍“我们无过错”,他才张大了嘴:“啊?”
“咱不与魔族同流合污,挑起争端百害而无一利。”谢长舒认真地说道,“为了天下苍生,这白虹镜摔了也罢。”
尹昊天眨了眨眼,仍是茫然不解,“你莫不是睡糊涂了?”
谢长舒说:“一家之仇不必挑起两族之斗,师弟有法子解决,迟早会劝魔尊收手。不过此意外来的还真不是时候,若魔族最后执意要个交代,你便叫他们来找我。”
“那你怎么办?”
“找个地方藏起来。”
尹昊天才明白谢长舒这是要揽责。他失笑道:“师兄怎会让你一人承担这责任。还说藏起来,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而且,你也要躲你那弟子吗?”
瞧见压抑着的气氛终于舒缓了许多,谢长舒也没忍住笑出声,“师弟最愁的便是这个了,也不知把自己赔给君辞能不能抵了这债。”
“你……”尹昊天又一瞥向对方身上仍没消退的红痕,偏了偏目光苦口道:“你这单薄的身子……要叫他注意节制。”
转瞬,谢长舒的耳尖又染了红,“师兄别再提了,我们有分寸的。”紧接着,他抢在对方再说之前拐了话题道:“师弟先前着急,还没仔细看现场情况,眼下就去看看。”
语毕,他已逃似地离去。
之前,谢长舒着急霍廷云的安危,并未登上问妖台。但这会返回,他才知白虹镜根本不算被打碎,而是被对方仔细地平分成了四块,再齐齐整整地堆叠起来。
乍一看过去,无处不透着张狂和挑衅。
破了结界后,叶令秋便留在了原地。此刻他见谢长舒走近,便同对方说了自己的看法:“看这裂口,反而像是被刀剑利索地切下的。”他倏尔稍顿,轻呵一声,“四方镜能称得上神物了。”
谢长舒听罢沉默不语,只是将目光停留在放入碎片的银色笼子上。这笼子与大半年前在拍卖楼看到的并无二致。
之后,他又观察着周围个中细节,皆无其它收获。
他心想:看来得等廷云苏醒问问当晚之事,或者先派人去榕州探听一下情况。
叶令秋适时又出声,语气中没什么情绪,“听说你当时去往榕州,便是为了铲除银笼这一势力,如今看来是被人报复了。”
“银笼之主当时并未现身,事后师弟也没特意隐瞒是师弟所为,确是可能被报复。”说着,谢长舒叹了一口气,“连累山派了。”
叶令秋摇了摇头,往后一一看过四周被破掉的防护阵,道:“你那弟子修为不差,但这次敌人能冲破守卫,又在不惊动我们的情况下毁掉白虹镜,想来会十分棘手。”
“不过你也应该庆幸,对方临走前想必已将霍廷云打伤在地。他至少留了人一命,不然你那弟子可等不及你大半天才赶过来救。”
言毕,叶令秋回首看人,却见谢长舒低低着头,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难过和懊悔。他抬了抬手,正无所适从着,又见对方眼眶里忍不住打转着泪花。
他更慌了,多少有些语无伦次,“你也不用着急,无论是谁来,师兄都会替你打打……”
“师尊,您的信。”然而,一阵清脆悦耳的声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