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哪家的小哥儿嫁了人不用干活?不就进山砍个柴而已嘛,我们男人能做的事,小哥儿就不能做了?”
“人家说的是砍柴的事吗?黑灯瞎火进山,就算是好手好脚的汉子也会害怕吧?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那么有本事,那以后你进山砍柴专挑大半夜去呗。”
被怼的那个汉子无话可说,只能扯些有的没的给自己找找面子:“就算马娘子做得不应该,那他也不能领着人当堂状告啊。我看他压根就没拿马娘子当婆母,幸好这不是我的夫郎,要是我以后娶个夫郎敢不听我老娘的话,看我不大嘴巴子抽死他。”
“我呸,就你这德性有没有小哥儿愿意嫁给你还两说呢。要不是马氏倚老卖老,为母不慈,谁吃饱了撑的要上堂状告她?像你这等没脑子的愚孝之人,在这听官司也不会听明白的,不如早点回去当你老娘的乖乖儿去吧!”
“你——”
“衙门重地,禁止喧哗!”
要不是当差的衙役看情况不对适时制止,恐怕那小哥儿跟那汉子要当众打起来。
小哥儿气到眼红,被同伴拉到身边安抚劝慰,汉子则骂骂咧咧一头扎进男人堆。
直到堂下恢复安静,纪远才冷喝道:“本官的话你还尚未回答,马氏,本官以上所言可有半句冤枉了你?”
“大、大人英明.....我对这个儿媳不满意,有时候待他是有点不好。但我那是为了磨练他的性子,大人您不清楚,这个哥儿一贯好吃懒做,气性又大,稍微说他两句立马甩脸子就走。我也是身为婆母没办法,他从小没娘亲教导,我要再不教他,那不是白让旁人看我们家笑话了吗?”
马杏芳这会儿可算有点眼力见了,收敛起她那粗鲁的农妇做派,开始装起了可怜。
“既这样,本官听了你分辨,自当也要听听原告如何分辨。唐讼师,就方才马氏所言,你有什么话要替原告表述的?”
唐恬听马杏芳颠倒黑白半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他定了定神,作揖一礼道:“回大人,马氏刚才说她身为婆母,应对儿媳行教导之责。那么请问大人,按照律法,本该怎么施教?又该如何引导?”
正常升堂,除了原告和被告会各带一名嘴替讼师外,主审的县令大人也会派遣专人回答这类问题。
马杏芳来的匆忙,没有带讼师在唐恬意料之中。但本该由衙门老主簿来翻查律法进行解答,而林青烜顶着张木头脸出现在就真在唐恬的意料之外了。
小夫郎这次都不用扭头去看宋楚云,拿脚丫子想也知道这肯定是他亲亲夫君的手笔。
——怕他查不全律法大典,专门安排个自己人来敲边鼓。
要说林青烜话少可脑子好使,听唐恬发问,脱口而出便道:“小哥儿出嫁为媳,当家主母可对其违矩行为进行口头劝诫。若多次劝说无果,且在儿媳犯了实罪的情况下,准许休妻。”
这番话以马娘子的文化水平听的可谓一知半解,不过她耳朵长,听到了那句‘犯了实罪’。
“对对对!这位官爷说的没错,我说了他无数次可他从来不听,还敢跟我犟嘴顶撞。这样不尊敬婆母,求大人赶紧判他死罪!”
马娘子一言出,堂下瞬间响起阵嗤笑骚动,其中一位宋姓男子,更是牙花子都快龇到后脑勺了。
唐恬也是一整个无语住,像看傻子似的看着马杏芳。
“你、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难不成我说的不对?廉哥儿嫁进我们家这么久,哪一点做到他身为儿媳该做的事了?”
“问了回答,没问闭嘴。”
林青烜才没有唐恬的耐心,肯跟马娘子在嘴上来回周旋。尽管上头坐着他未来老丈人,但该怼人的照怼不误。
“你也听到了,若廉哥儿哪里做的不对,你可以口头劝诫,再不行按律法休妻就是。你有什么资格殴打他?又凭什么拿他当货物售卖?你张口闭口说要教导人,有这个闲工夫来教导廉哥儿,就不能把你自己的儿子好好教导一下吗?”
唐恬一下子抛出两个信息点,弄得马杏芳原地愣了楞,不知是该先为宋冬生抱屈,还是先反驳她哪里把廉哥儿当货物售卖了。
要说前者,顶多是她没把儿子教养好,不管束亲生的却管束外面买来的,最差的结局大不了就是没有好人家的哥儿、姑娘肯给宋冬生做二房。
但那也不要紧,反正她已经从贩子手里买来了个姑娘。
可后者买卖已婚人口的罪名显然比前一个要重,尤其是出售正妻,连马杏芳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人都晓得是要吃牢饭的。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明明是这死哥儿自己跑出去几天不见人影,我都还没告你们拐带人口,你倒先冤枉起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