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弥漫着泣血般的苦楚。
渐渐的,哭声停止。
泊风侧过头,唇角划过她有些潮湿微红的脸。
一丝警觉漫上心头。
“怎么这么烫。”
“桐落?”
他将人拦腰抱起,放到沙发上稳妥放下。
他额角轻触她的额头。
亲昵的举动,却没有一丝暧昧。
“发烧了。”
“桐落?”
泊风轻柔至极地喊着她的名字,却只得来她几声含糊在唇角的回应。
匆忙给人裹了件长羽绒服,抱着女孩,他急匆匆朝楼下而去。
去的私立医院,走的是泊风的vip通道。
急诊室内,他一直将怀里女孩搂得很紧。
看着她烧得发红的面颊,每一秒都觉得度日如年。
为什么永远都是后知后觉。
简直是愚蠢至极。
他将拳头攥得很紧,紧到皮肤都快要失了血色。
而后,桐落轻微转了个头,从唇角哼出一声难受的字音。
本还和自己发狠的人,立刻手指松了力气,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腾出空间拿湿毛巾给她擦着脸上的汗。
抽血化验。
还好只是普通感冒。
虽然有些急有些重,但并不是什么其他脏器原因引起的重病。
住院处vip房间。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星子漫天。
浓重的夜色里,病房内只有一盏小台灯亮着微弱的光。
桐落脸色苍白地躺在上面,手上插着点滴,药瓶的尽头还悬挂着三四个满瓶。
都是她今晚要打完的药。
护士虽然说了让泊风放心,她们会掐算好时间准时来换药。
但泊风还是不得安宁,他得一直盯着才行。
他在病床旁边的看护椅上坐着。
微弱的灯光将他脸上的棱角打得愈发分明。
他轻捏着手指关节。
病床上躺着的女孩,和数年前那个眼睛上蒙着纱布的女孩逐渐重叠。
其实桐落并不知道。
她以为的初遇,是泊风处心积虑得来的。
那朵冻硬了的玫瑰,是他在冰天雪地里,捧着站了三天,才鼓起勇气送给她的。
他第一次见到她,远远在那之前。
只不过那时候,泊风刚没了妈妈,孤苦一人,他不愿主动开口。
她见着那个女孩每日在那里画画,他就坐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
一坐便是好几个小时。
直到终有一天再也看不见。
他才发觉,只有每天看她画画的时候,他才能勉强从生活的苦难中逃离一瞬。
女孩走了,这世界上仅存的那一点隐秘的希望,也熄了。
他的日子好苦。
苦到放眼望去只有荆棘和不堪。
他每一天都在苦苦煎熬着,他期盼着能再见到她一次,所以每天都会去女孩画画的地方等,半个月过去,半年过去,一年过去,她都未曾出现。
他以为,她不会再来了。
或许命运偶尔也会垂怜苦命的孩子。
直到两年后的某一天,他在风雪中漫无目的地行走之时,又见到了前方那个仿若发着光的女孩。
那一刻他甚至以为那是梦境。
他不敢相信他的祈求竟然真的能被上天听到。
十七岁那年,那场风雪中的再遇。
他见到她光着双脚在雪地里肆意画着玫瑰的样子。
泊风觉得,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天使,那一定是她的样子。
在重新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感觉到身体中似乎有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回流。
他觉得那或许叫生命。
她是他全部的光和希望。
她就是他的命。
手机震动的声音将泊风从回忆里抽离,转身走到窗边。
“喂。”
“泊风,你怎么还没来,不说出去一会吗?晚上的会怎么办。”
秦天溢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说一声不开了。”
“给同事们买点吃的,让大家该下班下班。”
泊风声音带着些疲惫。
“你没出事吧。”
“你要有事你直说啊,哥们儿多少能替你担着点。”
电话里这人明显声音带着着急。
泊风转头看了一眼桐落,酸胀到极致的心尖涌上一丝隐秘的甜。
只是看着她,他都觉得幸福。
“未婚妻生病住院了,来照顾几天。”
“嗯?”
秦天溢以为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谁生病了?”
“未婚妻。”
泊风又重复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