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面前人眼下的阴影太重了吧。
重得让人心疼。
桐落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却被他抢了先。
“桐落, 如果你后悔了的话……”
他的声音滞涩,直到彻底停到了这里。
半晌, 空气静得怕人。
他才继续开口。
“我会等你。”
一字一句,落在桐落的心尖。
她的心里无法控制地泛着酸, 眼睛烫得发疼,视野甚至都有些暗了下来。
她闭上有些模糊了的眼,用力按了几下。
而后开口。
“不用等我。”
还不等她继续说,面前人便急匆匆接了一句。
“我会等你。”
说完这句话后,他又仿佛自觉语失般。
“请给我一个等你的机会。”
“桐落。”
她愣住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
她一直不停在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但总是会在听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丢盔卸甲。
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
她真的懂了。
可是他究竟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
她不懂。
她很想问一句,为什么非她不可。
但是她不敢问。
她赌不起他的答案。
即便再不想承认。
即便她告诉了自己千千万万遍这是豪门联姻,牵扯不进去真感情,无论情从何处而起,一点喜欢便弥足珍贵。
她还是会害怕听到他的答案。
她害怕亲耳听到他说,他对她的偏爱都是来自他心底放不下的那个人。
只要不问,她就可以假装听不清楚,假装看不明白。
只要不问,他们就可以顺利走下去。
桐落一遍遍告诉自己泊风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她依旧不能确定。
如果真的从他口里听到了有关于那个女人的答案以后。
她是否还能镇定自若地同他携手走进婚姻。
难得糊涂。
桐落将这四个字在脑子里过了又过,终归是开了口。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等我。”
“我们挑个日子,尽快结婚吧。”
她勉强在脸上扬起一个笑意,却又因为惨白的脸色尽显破碎虚弱。
像是被硬生生折碎了骄傲的天使一样。
倔强下,让人心疼得发颤。
泊风愣住了。
他似乎完全没想到面前人会给他这样一个答案。
他张开嘴,却并没有发出声音。
桐落垂下眸,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内心。
再抬起眼时,却见面前人眼里尽是红意。
“桐落,你确定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一字一句,仿佛压碎了碾成灰裹在桐落心尖上一般,她被每一个字音激得心头发颤。
她在他滚烫的视线中。
点了头。
“我确定。”
空气,好安静。
安静到桐落能感受到远处香薰蜡烛燃烧的声音。
她感觉自己似乎能看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香气。
五感被无限可能地放大,视野放远,心如鼓擂。
泊风抬起眼,扬起下巴,望向天花板。
一瞬而离。
再将视线落在桐落身上的时候,他眸色很深。
声音哑到不行。
“大画家,这次,可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桐落听着他说的话,眼睛眨着。
几分钟后,她极轻极轻地点了头,甚至轻到发丝只是略微颤动了一下。
她嗓子里带出一声。
“嗯。”
而后,她也不记得这顿饭究竟是怎么吃完的。
她只知道往日里好吃到不行的饭菜放在嘴里如同嚼蜡一般尝不出味道。
她想问问泊风觉得好吃吗。
但终归还是没能开口。
后来泊风说时间不早了先离开,而后桐落提议送他下楼。
静谧的电梯间,相顾无言。
她只记得后来路灯下,泊风很轻很轻地揉了揉她的发,然后又像是在抚摸极为珍惜的艺术品一般用指尖蹭了蹭她的下巴。
“好好休息,未婚妻。”
“嗯。”
这几日事情发展得太快太突然。
桐落一向认为自己非常具备处理棘手问题的能力,但还是为此慌了手脚。
他给岑惊北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拨通。
张张嘴。
她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半晌,终归是憋出来一句。
“我最近可能要结婚了,跟泊风。”
翌日傍晚。
岑惊北拖家带口来了桐落家里。
温知润笑着说,要给她露一手。
她和岑惊北两个人在厨房里忙碌着。
岑惊北要插手,她不同意。
一向叱咤风云的这人只能耐了性子,在一旁看着,生怕她切菜伤了手,或者是被油崩了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