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年纪轻,估计没听说过。
二十多年前,西南地区有个长生教,说是能保佑人长生不老,吸引了很多教徒。
传到咱们京畿来,就变成什麽喝水辟谷,後来因为私加税赋被官府端掉,也就成了禁忌,不许再提。
长安是天子脚下,虽然没搞出什麽教坛,但那长生教的教义也着实流行了一阵子。”
“老师傅是说,这金锁上的纹饰,与那长生教有关?”
“正是如此。
这个神树鸟纹就是长生教的象徽,所以当时很流行打这个纹饰的长命锁。
这一批的确是供给了长安的贵人们,但这个金锁具体是哪一家买去的,我就不知道了。”
自吴金手那出来,李琭理了理思路。
既然是二十多年前流行过的纹饰,延寿坊肯定有些金店是见过这图样的,只不过碍於长生教这桩旧案,都不敢照实说。
只有吴金手这样回家养老的,不怕惹上什麽麻烦。
照老爷子所言,这批金锁都被长安的贵人买了去,那就说明赵秋霁的身世一定不一般。
想到这儿,他低头问白三秀:“你可知道赵姑娘父母何在?”
白三秀摇摇头:“小姐的母亲也是北里中人,早就去世了。
父亲是谁,我从来没听她提起过。
我来长安也才大半年,小晴是自幼跟着小姐的,兴许知道一二。
还有十娘,她在北里待得可久,也许知道小姐的身世。”
“好,那就劳烦三秀姑娘回去问问。”
“嗯,好的。
那司直呢?”
李琭只道:“我先送你回去。”
这桩连环杀人案仍是万年县的案子,如果不是小金锁妖化,他是不会出面的。
因此接下来的摸排工作,自然还是交给徐朝宗,至於他吗……
第6章 孽缘
位於长安城西南角的永和坊,虽有坊名,其实已经是长安比较偏僻的地区,屋舍破旧,居民稀少,还有不少荒地。
白三秀远远往院子里望了一眼,一个中年妇女正在分拣药材。
那女人虽然年岁不大,但两鬓已是斑白,自那脸上的沟壑,完全可以想见几年间她内心承受的痛苦。
轻叹了一口气,白三秀敛起情绪,叩了叩敞开的门扉。
“请问是於婶儿吗?”
女人闻声抬起头,“你是?”
“我是回春堂的宋大夫介绍来的,听说您这药材干净又不贵,想买点常用的回去做药膳。”
“请进,快请进。”
选好了党参、当归、五味子之类的药材後,白三秀坐下和於婶拉起了家常。
从今年收成聊到了药材涨价,从一块声讨奸商扯到了邻里家常。
“你买这麽多药材,用量可不小啊,是在哪家府上做事吗?”於婶问。
“我在北里做厨娘。”
“北里?”於婶愣了一下。
“嗯,北里华月楼。
其实这次来找您,除了买药材,还想问点事。”
於婶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你是官府的人?”声音也一下子尖锐了。
“不不,我真的是厨娘。
您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这到饭点了,要不先吃点儿吧?我带了些自己做的点心给您。”
白三秀自篮中取出两个油纸包递过去,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下来。
打开纸包一看,是玉梁糕和焦塠,都是上元前後流行的小吃。
於婶看着糕点好一会儿,才沉默地吃了起来,很快便眼泪长流。
白三秀也没说什麽,只是默默地陪她一块儿吃。
吃完之後,於婶擦了擦眼睛,主动发问,仍有些哽咽:“你想问什麽?”
“北里刚发生的惨案,您应该也听说了。
去世的姑娘对我有恩,我自外乡来长安,是她收留了我,所以我想找出凶手,为她报仇。”
“你想知道什麽?当年长安县也来问过很多次,我知道的都说了。”
“我想请教……刘姑娘当年是否和哪位达官显贵有过往来?”
於婶浑身一震。
刘甜儿正是当年连环杀人案中第四名受害者。
她家做点药材生意,一直稳定给城中几家药铺、医堂送货。
她离奇被杀後不久,其父也悲痛成疾去世了,只剩下母亲於氏一人艰辛谋生。
“你今年多大了?”
“呃,我……”
“如果甜儿没出事,她应该比你年长些……”於婶缓声道,“你既然在北里做事,想必不会像她那麽傻,相信权贵的甜言蜜语,说要娶她进门的谎言。
那男人大她那麽多,就是故意欺她年幼不懂事!哄得她,哄得她……”
“您说的,可是梁王?”
於婶一怔,随即眼中盈满怨愤的怒火。
“你怎麽知道?就是他,梁王李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