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时候,还不忘把点心全部打包劫走。
李琭也确实不适,让白三秀退下後,他重新躺下身,很快感到浑身发烫,但体内深处,却又是一波接一波的寒意上涌。
世界陷入一片昏然,极热与极寒交织的煎熬,仿佛又让他回到了小时候……
第53章 晚归
(二十一年前) 永徽二十五年。
长安。
春分以後,长安城的官员便在申正时分散值,城内的官私学堂也在此时下学。
大小孩子们当然不会乖乖回家复习功课,拔河、蹴鞠、抽陀螺之类的是最常见的游戏,击鞠虽然小孩无缘接触,不过可以改玩方便的步打球。
“二子,蹴鞠走不走?” “嗯……好吧!走!”其实他更想下双陆棋,奈何和他同龄的孩子都不喜欢玩这麽文雅又费脑子的游戏。
不过蹴鞠也不错啦,踢起来还是很爽快的。
他这麽想着,开心地跟着小夥伴一起向崇济寺跑去。
那儿附近有一片空地,是临近几坊孩童们的“御用”游戏场所。
伴随着天真的喧嚷嬉闹,日头渐渐西沉,直到孩子们陆陆续续回家了,二子才突然想起来早上出门前,娘亲的嘱托。
早点回来,不许贪玩! 其实他娘每天早上都这麽说的。
大不了一顿竹笋炒肉丝呗,反正屁股肉厚。
二子摸摸鼻子,和同伴们告了别,踏上回家的路程。
他的家在升平坊,还好走回去也不是很远。
他的大名当然也不是二子,而是李琭。
今年六岁的他,是家里的老幺,上面有一个姐姐。
当然他老姐的小名不叫李大,而叫杏姐。
李琭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得上殷实,他的父亲是行商,专门走西南的长途商路。
行商是相对於坐商的流动商人,坐商只在当地固定地点经营,行商则往来於地方之间,运货批发,并不操心与普通居民的零散交易。
西南商路是把汉地的茶、盐、丝绸等运往吐蕃地区,又将药材、滇茶、果干等当地特产待回长安。
虽然马匹也是重要的贸易商品,但一般都是官家和大型商队才有能力经手。
如果商队规模不是很大,通常就只运一些较为轻便的货物。
李琭父亲则是专门做翻译的,因此并不固定跟随某个商队。
一年之中,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西南地区,辗转於几个大的榷场之间,协助商谈生意。
一般每年的中秋和春节回家一趟,二月初则又会离家启程。
因为父亲常年在外,家里都由李琭的娘亲操持。
他作为老幺,虽然有些顽皮,但聪颖机巧,因此很受宠爱。
每次贪玩回家,娘亲教训完以後,姐姐都会偷偷做些好吃的安慰他。
这时节,天气已经渐渐热了,在等些时候,老姐就会做酥山,缀上他爹带回来的各色果干,是他家的特供。
想到这里,李琭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今天玩得尽兴,等他加快脚步赶回家,天已经基本黑了。
他吐吐舌头,做好了迎接疾风暴雨的准备,可是跑到家门口,却意外地发现—— 不对。
很不对。
宅院大门洞开不说,整个院子里也没有亮灯,黑漆漆的,安静到有些恐怖。
往常这个时间厨房里的飘香,没有;拿着鸡毛掸子的娘亲,嗑瓜子看热闹的老姐,仆婢小燕、阿华和忠叔,一个也没有。
通通没有。
什麽都没有。
他走进空无一人的家里,在这夏初的夜晚,明明暑热已起,一身薄汗,他却只感到一股透心的寒意。
第54章 谁家的孩子
李琭惊慌失措,他跑进院子里,每个房间,甚至每个角落都仔细找过一遍,还是没有! 不仅一个人没有。
甚至连财物也不见了。
虽然家具物什还在,但银两和值钱的首饰全都没了。
“娘!娘!老姐!阿华、燕姐!忠叔!” 慌张的叫声在空荡荡的宅院里回荡,他找过一遍又一遍,直到声音变得沙哑凄怆,再也喊不出声来。
李琭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怎麽会突然之间,所有人都走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就算真的要走,又怎麽可能丢下他? 是不是娘亲看他总是贪玩晚归,故意吓他,要给他个教训? 他站在院中发了一会儿呆,才回过神来,急忙跑出去,敲开了邻居家门。
“来了来了!谁啊?” “赵叔,是我!我想问问您,知道我娘她们去哪了吗?” 应门的中年男人一怔,“你是谁家小孩,走丢了吗?” “赵叔?我是李琭,二子啊!就隔壁李家的二子,您怎麽不认识我了?” 赵大山这下可是结结实实地愣住了,他眉头一攒,想了片刻才神情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