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对於这一点,文光十年长安城郊那个猖獗一时的盗墓团夥也是知道的。
他们所选择的坟址,下葬时间均在永徽二十五年,之後嚐试盗挖的寺观,也曾在当年动过土。” “这夥盗墓贼的头目,就是徐县尉吧?” 虽然出口是问句,但李琭的语气已经确定了。
第194章 以彼之道
“你……有何证据指认我?”徐朝宗终於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地问。
李琭道:“去年乐宅遭人纵火,乐大人被害身亡一案,本官一直想不通的一点,是钱一卦一介江湖骗子,何以知道乐大人是审发度牒的直接负责人?直到调查广进客栈的木箱,本官发现乐大人敏锐地察觉到了系列盗掘案在时间上的共同点,调阅了旧档,本官才明白乐大人正是因此被灭口的。
那麽,将乐大人职责告知钱一卦的幕後主使,一定是个对官场非常熟悉的人。
这是其一。
其二,盗掘案发生後,长安城郊及附近各县府都组织了夜间巡逻,但奇怪的是,那个盗贼团夥总能找到巡防的空当,顺利犯案,仿佛对巡防安排极为了解。
这两点说明,真凶有途径获取官府内部的讯息,换句话说,他极有可能就是官场中人。” “你说的这些,豫王府也可以……” “王爷要做这些,自然是易如反掌。
但以豫王府的势力,有必然绕这麽大个圈子吗?不过是送两个箱子进京,何必如此?” 话虽如此,李琭的语气却并没有什麽讥讽之意,他只是很冷静地陈述:“本官原以为,关於广进客栈这个木箱,顾家也是其中一个经手人,所以清单上才有记录。
但是言大人发现《玄幽录》,证明《秘术辑录》实为故意纂改的伪书,为的就是引导本官注意长生教。
长安城内虽然有不少旧书肆,可是贩售异闻秘术书籍的,只有蠹虫一家。
於是本官突然想到,既然《秘术辑录》是假的,顾家的遗产清单或许也是假的呢?顾成兰是在清点家产时发现的这份遗嘱清单,但在此之前,顾家的全部资财因为济世堂连环案由万年县核查过。
在此过程中,万年县的某位大人想要伪造一份清单,不是难事。
推断及此,下面就很好查了。
文光十年的时候,周至发生了三起盗掘案,徐县尉当时就在周至县任职。
各县的巡防安排,自然也抄送到了你的手上。
至於《秘术辑录》这本伪书,当时平陆县的案子,虽然本官因故迟归,卷宗却已经先行送回大理寺,作为刑狱系统内部人员,你自然也知道了。
提前伪造书册卖至书铺,也就不足为奇。
至於其他证据…… 听到慕容别苑发现一个红漆木箱的消息,徐县尉大概有些激动吧。
因为太清宫正是当年王铁参与修缮的宫观之一。
见到实物後,你更加确信,这就是当年广进客栈的那个木箱。
於是你找人依样仿制了木箱和密钥,偷龙转凤,‘合法合规’地将箱子提了出来。
替你伪造箱子的工匠本官已经找到了,张伟与何大玲也承认了受雇做戏的事实。
徐县尉,你还有什麽要说的吗?” 长久的沉默後,徐朝宗面色惨淡,哑声道:“不愧是李司直,很精彩。
想必我寻找木箱的缘由,李司直也已经知道了。” 李琭淡淡一笑:“我确实知道了。”
第195章 执念
少年及第,又浸润官场多年,李琭早已养成冷静持重的性子。
遇上顽固抵抗的对手,他不急不躁;若对方溃不成军,他也不会自倨自傲。
面对徐朝宗的颓然,李琭只道:“豫王爷剿灭长生教时,令尊就在庄州治所青岩任职县令。
你应该是由此得知宝箱的存在。
本官原以为,长生教只是运送商队的猜测,现在看来,宝箱确实与长生教有关。
所以你想以《秘术辑录》为饵,见本官没有反应,才直接假造顾家清单,让顾成兰委托本官寻找宝箱。” “不错,不错……” 徐朝宗失神低喃,念叨了一会儿,才打起精神坦白道:“一切都如司直所说。
李大人少年得志,想必是不能理解我这种多年庸碌,升迁无望的普通人……父亲去世後,我整理他的遗物,意外发现一本手劄,记录了一些当年豫王剿灭长生教的细节。
其中提到两个宝箱,豫王府的侍卫托我父亲联络合适商队,将之运往长安。
对於这一点,我也和司直有同样的疑惑。
以王爷之权,何必寻什麽商队运货?所以後来我调查了一番,发现这两个箱子并没有被豫王府领取。
其中一个在广源舍失窃,另一个则被老乞丐从广进客栈提走,最後交由工匠王铁藏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