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修尔知道学生心里有数,也没劝什么,只是他还是要汇报一下厉成鸿进去一小时后发生了什么,让少爷有个心理准备。
“刚才主楼那边叫来了厉老的私人医生,还有给少爷看病的张医生,而那位至今没有被扔出来,少爷您对里面的情况是不是有了想法?”
中年人脸上虽然都是八卦,但是眼里也有对她的担心。
京安弯腰对车内的人说:“老师辛苦,早点回去休息吧。”
没有给出解释的男人垂着眼冷静淡然,唯独没有忐忑,乔修尔知道他该相信自家学生的。
他重新挂上玩世不恭的笑:“唔,上次您让那人被扔了出去,这次想好怎么惩罚他了吗?”
“当然。”
京安轻声说完,又将门替他关上。
直起腰,抬眼便是颜晴双手环胸,眼神不爽的姿态。
“不要问了好不好,早些休息,明天送你去机场。”
夜幕中男人轻扯了下嘴角,颜晴确定自己不是错觉,又听他哄人似的语气,说着和情话一样威力的字句,那双二十四K铝合金冷眼此时泛起柔光,让她只想溺毙其中。
路灯洒下,他低头说话,被光格外眷顾的人连五官都如雕塑般深邃,适当的阴影加深了那上面的轮廓,可那笑容又跟软化的春水一样,叫她心上开出一朵叫‘厉京安’的花。
花开,心动。
颜晴鬼迷心窍地放下嚣张的手势,厉京安往前走,她也往前,沉迷在他刚才的笑里,不自觉就忘了想知道的事。
“如今天冷,注意身体。”
颜晴:“嗯。”
这个男人真该死,为了迷惑她竟然使用美人计,她还心甘情愿地中招了。
迟早有一天,她要勾着这个男人的下巴,让他为自己笑一天。
然后亲死!
“工作时不要过度节食。”
好好好,没问题,颜晴一爪子握上去,憨憨的眼神里全是快活。
两个人手指相触的那一刻,反倒是京安怔住。
她缓缓露出一个矜持的笑,将手慢慢抽回。
颜晴:可恶!
三楼卧室已到,管家阿城在门口像是专门等她的。
年过花甲的老人看到她时眼里有深深的心痛。
“小少爷,老爷在楼上等您。”
京安对他微微点头:“好。”
看到他彬彬有礼的样子,阿城那股心痛又变为对厉京安的期望,想着成鸿少爷是错的,小少爷他是正常人。
京安将颜晴送到门口,亲自把门关上才跟他离开。
在她走后,三楼的门悄悄打开,露出一些光,一道人影也从门后走出来,蹑手蹑脚地上楼了。
楼上。
京安到的时候,只看到大厅处厉成鸿赖在沙发上,坐没坐相的。
这沙发似乎还是从书房搬来的。
环视一圈,老爷子不在这,倒是画室的门是开着的。
“小疯子,你爸我回来了。”
厉成鸿得意又猖狂地笑,对她的称呼从傻子变成疯子。
除开刚到,京安施舍过一个眼神给他,如今却是一眼都不想看。
她径直走向画室。
画室从来没有哪一刻那么亮堂,更没有哪一刻被这么多人围着。
有张医生和他的师弟,汤悦,以及突然沧桑许多的厉老,还有一个专门防止厉老出事的医生在边上看着。
张医生等人围观着厉京安的画作,用自身专业技能观察画作,还时不时记录什么。
几个人脸色不算好看,对着残肢断臂,他们冷汗淋漓,一张脸早就惨白无比。
透过逼真的画作,他们看到的是一个病态阴暗人格的成型过程。每看一次,他们都会因那种真实感而难受,一颗心就像是被人攥着,痛苦又压抑。
而厉老在一边又是另一副样子。
他长久地凝视一副画,像是魔怔了一般,又像是被画中图案魇住,模样颓败。
京安看向那画。
一只布满青筋的手洞穿人体,手里还抓握着心脏,鲜血顺着破洞滴答,浓稠的血液在地面积攒一地,红得刺眼。
当然这不算什么,至少京安觉得这个有着丰富阅历的老人不会因此就被吓到。
他目光真正的停留处是那手的主人,尸体后面露出来的半张脸。
阴诡又恐怖。
如果仔细辨别很容易就能发现那半张脸集结了太多人的特征。
那已经都不能称上是一个人了,不如说是好几个人组成了恶鬼模样,冲破画纸,邪恶地挑衅画外的人。
虽然只有半副身体,但这张画是厉京安画得相对完整的画。